帝继统汉室之资,若楚王有心统一,天下必归,今若不归之,日后必为阶下之囚,吾宗族亦难有保!”
司马朗道:“当年便于你说过,楚王尚为帝室正统,汝非要赴北!”
司马懿摇手道:“兄便不知了,刘备缺人,才不顾吾年幼而重用之,吾在北方方能掌重权,若早归南楚,吾今日不过一州治略参事而已!且楚王用人皆论出身,不看宗族如何,只看出身何所学府,吾若早投之,必不为之重用,今家师掌左治略公,亲管南方人才首府,吾则出身亦名门名府!”
司马朗道:“此处便为楚王失策之处,英雄不论出处,怎仅以是否出身学府而断之!”
司马懿纵声长笑,乃道:“此不过帝王之假借尔,何人能真正做到用人不论出身,且若楚王不重用四大学府士子,世人又何知四大学府之存呢,盖因学府之才受重用,士子们才纷纷入读,以四大学府操控士子之思,一使其忠,二使其明南方新政之精髓,使之接受新政思想,三使其才识更为精进,故此策看视不妥,实则功绩长绵及千年,兄不见蒋济如此名士,仍要入学否,但论治国之道,当今世上并无人可越楚王尔。”
说到此处,司马懿顿了顿,续道:“吾心中已有定策,十年之后,必能掌南楚大权!”
司马朗复问道:“不知你欲掌何位?”
司马懿面露喜色,乃道:“武掌周瑜之位,此位看起来不易得,实则最易得尔!”
数日后,国渊来访,司马懿秘密会见,国渊道:“仲达,你我多年未见,未料学兄如今已经是北方重臣,子尼远不及啊!”
司马懿笑道:“子尼之才不逊于吾,何须介怀啊,日后必能虎跃而上!”
国渊于他聊了些数年来空明学府的一些趣事,待司马懿叹久未拜访恩师之时,国渊乃小声道:“未过几日,恩师当访,只要仲达愿降!”
司马懿乃怒道:“吾忠于朝廷,焉能弃长安不顾!”
国渊知其个性外愚实慧,道:“你我兄弟如此,公乃说此话作何,我不顾千里之远,来救兄,今日一见,方知你愚昧不可救也!”乃假作要去,司马懿笑道:“子尼与吾多年未见,何必如此焦急离去,且待吾款待之后再辞!”
遂又拉其膀臂,硬要他陪自己小酌几杯,国渊乃笑道:“既有酒宴厚待,空腹而去,未免浪费!”
两人饮酒数杯,司马懿道:“恩师出仕之时,吾便有心投效楚王,实不愿旧日众同窗对阵尔,尤其子尼与吾相交甚厚,吾本愿与你同朝为官啊!”
国渊笑道:“那又何苦死守长安不降呢?”
司马懿道:“欲坐钓鲈鱼!”
国渊笑道:“你啊,你啊,还是以前的仲达啊,我现在就是为了殿下给你送鱼来了,还不小呢,殿下欲封你为征南将军,让你掌十万兵马,此在南方,可是仅徐庶、周瑜、荀攸三人可有此军权啊,纵然赵云亦不过八万军权,恩师到长安之日,便是你封征南将军之时!”
复饮杯酒,问司马懿:“可满意啊?”
司马懿笑道:“万未料及,此喜事尔!”
国渊复道:“不过殿下也有言在先,南方军政相分,盖为将者,不可过问朝事,仲达只须按殿下之旨南征,不可多问,且司马大族须弃长安之利,举家搬迁至襄阳!”
司马懿脸色一寒,乃道:“吾族在长安生活久矣,何故要迁至襄阳?”
国渊道:“朝廷有规定,凡在外为将军者,家眷宗族可恩赐定居襄阳,每三年可省亲一次,莫说是你,便是荀家、皇甫家和孙家,皆在襄阳,如今的襄阳早比昔日洛阳更为云集天下豪族,司马家能入住襄阳,子弟便可自幼入读襄阳学府,仲达当知其中获利之处!”
司马懿乃道:“既然如此,可入住襄阳,然征南将军不是坐镇南阳吗?今北方未定,殿下如何要吾向南面海,交州不是早已安定了吗?”
国渊道:“尔等北方大臣皆以为吾王眼中只有帝位,不知吾王乃四百年难出之天纵奇才,眼中焉能只有大汉如此之域,楚王乃万世明君之至,欲让大汉疆域再扩万里,百姓千年久安。如今交州和广州的驻军、商人早已查明,南方海外百里处,有岛无数,复有大岛,亦有国,地界宽阔,不过略逊色大汉而已,西有安息、贵霜帝国,此两国之外,尚有疆域更广于大汉,虽还无人可曾去得,然安息商人皆有此言,东在辽州之外,尚有岛国,其地大如汉之一州,北在幽辽之外,尚有千里可耕种,可移民,吾王欲此等地皆归大汉所有!”
复又道:“北方刘备,灭之亦尔,然楚王殿下恐北方百姓生不如死,故一直未收尔,今既已决心一战,刘备死期不远尔!”
司马懿道:“若不能效力于楚王,此必吾终身憾事尔,但与楚王言,仲达愿任征南将军,为殿下扫平南方。”
国渊道:“此才为明智之事!三日后,吾师便至,仲达当可率众投诚!”
待国渊离去之后,司马懿召集长安官员、武将问及投诚之事,长安文臣核心便是司马家族,余者百余人皆以司马家为首,徐晃不在,李傕为魏延所斩,武将则以郭汜、杨奉等将为首,杨奉历来与司马家最近,自然支持,郭汜早已惧怕多日,亦无反对。
三日后,胡昭终于赶到咸阳,司马懿领军三万出城,在咸阳外面见胡昭,胡昭加以诱导,乃率众降之,胡昭临时受命进幕僚院任幕僚参事,与此代楚王封司马懿为征南将军,领征南军,暂时驻扎连云港操练水师,司马朗授博士之称,授课与襄阳学府,留于襄阳代司马懿管辖司马家族子侄后辈。
对于司马懿,刘协倒不是很防备,堤防是他的子孙,但只要司马懿一天不能独掌军权,他的子孙也没有办法,其实与其防备他的子孙,不如说是防备司马家族,这个和袁氏、杨氏(杨彪)一样世代盛隆、名声昭著的家族,刘协是不能不防,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动手的时候,刘协知道自己的寿命还很长,还有足够的时间对付这些大家族,他们就像长满荆棘的狼牙棒,可以帮助自己得天下,也可以毁了汉室天下。
长安归属刘协之后,荀攸立刻从五丈原赶赴长安,胡昭在新任治略总督李恢到达之前,暂代雍州治略总督之职,由于巴蜀新政执行屡屡受阻,李恢虽然想执行刘协的《楚王治略》和颖川新政,但巴蜀和南方其他各州都不相同,本地大族并未受到制约,多年稳定的政局使他们的势力非常强大。
江东虽然大族同样很多,但在徐庶和孙坚平定扬州之时,借严白虎之乱曾经除去不少,余者多是新政的受益者,交州从一开始,徐庶就借吴巨之过彻底清洗一遍,早已无大族可言,梁州早在丁原掌权之时,就清洗过一次,荆州保守的蔡家等族则在最初几年中得到不少好处,待刘协逐步稳住荆州政权,连续寻找借口,清除干净,昔日财富冠甲荆州,雄霸荆州各行业的蔡家,如今早无一人。
南楚的新政下,多少豪族得利,多少豪族瞬间消失,这些往往取决于豪族的态度,是随从走下去获得更多利益,还是想保住既得利益。
巴蜀归附南楚之后,刘协就遭遇了三年会战,其后多年一直保持在战争焦灼状态,根本没有心力对付巴蜀那些豪门。
目前巴蜀的新政执行程度远低于其他州,除了张家之外,几乎所有的豪族都在反对新政,他们仍然想维持过去依靠土地的方式,这让刘协游走在忍耐的极限,直到在襄阳雄辩坛上,当刘协亲眼目睹到巴蜀本地豪族士子对襄阳新政的挑战后,他决心将巴蜀清洗一次。
乘此,刘协调崔州平(浩)这个代表襄阳权力,有着更强后台,吏部出身的强硬派过去,随之将巴蜀驻防督尉提升为驻防总督,调陈武出任,而秦宓则前往梁州出任治略总督,张任、严颜正式抽调到荀攸帐下,准备给魏延从防守之职中空出来,给洛阳造成更大的威胁。
洛阳,两次进行南北通商的洛阳,天生的商业要地,刘协知道要想真正控制南北贸易的走向,必须夺下洛阳,为此,他不惜再一次大规模征调十万丹阳兵入伍,荆扬两州的驻防军也在大规模调动。
牺牲人口的事情,他曾经不愿意去做,但面对城防建设和襄阳一样规模的洛阳城,即使牺牲再多也再所不惜,尤其对南楚而言,得到洛阳就是彻底抓住南北贸易的喉咙,而且也打断了北方重要的商税来源。
洛阳源源不断的从并州、冀州、兖州抽调兵力,继续囤积粮草,刘协要在洛阳一决胜负的想法也正投刘备下怀,他无法应付刘协尽三十万铁骑,但对于步军,他还是有信心决战的。
梁州、新野、荆州三地军备商社正在大规模制作更多的攻城械具,白翳和刘协保证,三个月,在洛阳城前,至少可以出现三百架转轮投石车,八百余神鸢车,而新野强弓军备商社则临时征调了三万百姓,在轩辕山加快雕制转轮投石车所需要的滚石。
即使将整个洛阳城都砸成平地,刘协也已经再所不惜,当战争打到你死我活的时候,洛阳城那些曾经象征繁华的建筑已经不重要了。
考虑城中三十万百姓,刘协发紫玉简给刘备,说洛阳必然天降大灾,刘备应该撤离他们,刘备犹豫之时,贾诩道:“刘协自负仁义,厚爱百姓,若百姓在,必不敢大规模使用投石车,故不可让百姓撤离,否则洛阳恐怕要被夷为平地。
但在这个时候,谁还在乎百姓的死活,即使三十万洛阳百姓无一幸免,刘协也不会多眨一次眼睛,虽然他希望保存人口数量,使得大汉在自己任内有能力外扩,但洛阳的重要性使他只能让暂时放下这些考量,只有得到洛阳,他才能继续实施更多的计划,才能确保对北方的压制。
也许得到了洛阳,整个北方就变得不再重要,甚至可以说,黄河以北的并、冀、幽三州,除了冀州还有价值外,其余两州的重要性还不如辽州。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只通过和谈与贸易,慢慢将北方百姓都安然纳入自己统治之下,但在刘备执政期内,这纯粹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