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如果那个城市还没陷落,立刻让那里的大明商户全部撤离。亦刺八里国不是帖木
儿的对手,大伙不要恋战。一定要有人活着回去将帖木儿的真实实力报告给张正
武将军知道。记得入大明境后找张正武将军,千万别和秦王或蓝玉联系!”
“高爷,您不和我们一块走吗?”镖师张固惊讶地问道。
高德勇摇摇头,望着远处无尽的黑暗,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不知道帖木儿
与大明的盟约最早是我牵的头么?事到如今,纵使大明百姓不恨我,我有何面目
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您是商人,自然要拣赚钱的买卖干。况且当年谁知道瘸子
的狼子野心,就是传说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的武侯,不也没想到吗。”镖师
李亮心急,一把拉住高德勇湿漉漉的衣袖祈求。“回吧,高爷,我们哥几个给你
做证,你不是蒙古人,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大明!”
我母亲是汉人,我父亲是蒙古人,我叫阿尔斯楞。高不过是家父为了方便,
随便选的一个姓。大伙快走吧,无论如何,我回不去了!“高德勇轻轻摆开李亮
的五指,摇摇头,拉着晴儿沿一条向西的山路缓缓前行。
“高,阿,阿爷,无论你是哪一族,在我们哥儿几个眼里,你都是响当当的
汉子!”镖师李亮插刀于地,对着高德勇的背影拱手施礼,“阿爷,咱们后会有
期!”
“后会有期”,晴儿回转身,代替高德勇向大伙还礼,“李爷,其实你们那
边的人在我眼里,什么蒙古人,汉人,河南人,北平人,压根没太大区别。差别
都是你们自己分的,我们老家,凡是亦力八里以东,都叫拆那!”
没有马,眼前只有向西南翻过山丹岭外伊犁山一部,前往托尔马克伏
龙芝才是正途。高德勇与晴儿互相搀扶着,与黑暗中蹒跚前行。与大伙儿一块
向东不可能,那样做只会连累大伙。胖子的目标太明显,无论穿上什么衣服,单
凭这付身材,沿途军队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是通缉令上犯下弥天大罪的阿尔斯楞,
所以向西走也许还行得通,帖木儿这次倾巢东进,后路人手不足,西边诸城的防
备必然会出现疏漏。而山丹岭山高林密,没有猎犬协助,追兵很难发现潜逃者的
踪迹。
三天,我只需要三天,帖木儿急于东进。他没有三天的功夫来跟我耗。高德
勇祈祷着,向所有能想起来的漫天神佛许愿。前面的路越来越艰难。腿上中的流
弹无法取出,时间长了,每走一步都刀割一样的疼。初冬的山风下,俏晴儿的面
孔也变了颜色,殷红中慢慢透出些青紫。
黎明来临。太阳追着旅人的脚步跃过头顶,然后再一次慢慢向山丹岭后坠去。
傍晚十分,第一天在平静中渡过,高德勇拉着晴儿找条结了冰的山溪边坐下,根
据冰面的颜色判断出水的深度,搬来几块石头,找了个颜色较深的冰面搭了个防
风灶。拣来干柴,点了把火,淡淡炊烟袅袅娜娜。混迹于苍茫的暮色中。
“胖子,你怎么在冰面上升火”,晴儿蹲在火边撮着双手,满眼迷惑。当年
高德勇给她聘请的男女老师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武功,会计和媚术,可从
来没人教过她在野外如何生存。
高德勇坐在一块烤热了的石头上面,屁股底下传来的温暖让腿部伤口的痛楚
减轻了些。忍着疼痛,呲牙咧嘴地笑道:“你那些师父没教过你吧,别着急问,
等一会,我给你变个戏法瞧瞧,保证你看了还想看!”
“吹牛”,晴儿笑着啐了一口,转过身,从贴身衣服上扯下一块绸布,包了
块冰,在火上烤化,烤暖,拧得半干,用它轻轻擦去高德勇脸上的血迹。抬起嘴
唇在满是风霜的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复借着绸布上剩余的水份在自己脸上胡乱
抹了两把。洗去风尘,烤暖风寒,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再次出现于高德勇面前。
高德勇对着眼前这张自己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俏面楞了楞,心头又是一荡。
危机四伏,不敢胡闹,俯下身子听了听冰面下的动静,笑道:“时候差不多了,
瞧着,老夫的戏法开始。”说罢,用树枝将石头与火灶挪出半米,抽出软剑在冰
面上划了个圈子,用剑柄轻轻一敲,一块直径尺把长的圆冰缓缓落入水中。
水下的鱼儿感受到了冰面的温度变化,本来就已经躁动不已,猛然间被风一
吹,神志不清,接二连三从水中跳了出来,噼里啪啦落到冰上,用尾巴与鳍拼命
敲打冰面。
俏晴儿看得一双美目几乎从眼眶中落下,站起身子,蹦蹦跳跳帮助高德勇将
鱼从冰面上拾起,用树枝穿了置于火上,片刻功夫,二人已经闻到了烤熟了的鱼
脂香味。
“行了,这山上溪流众多,不必多杀”,高德勇大发慈悲地用树枝盖住了冰
窟窿。从靴腰中拔出贴身短刃,在冰上来回蹭了几下,擦洗干净,接过晴儿递来
的烤鱼,用刀子划出内脏,又递回晴儿手里。
一日夜水米没沾,二人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顾不上缺盐少油,也顾不上斯
文,你来我往,片刻功夫,风卷残云般将烤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胖子,看不出你还会这手,跟谁学的。你的腿伤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帮着
重新包扎一下”。吃饱了饭,肚子有了暖意,晴儿的思维也活跃起来,两只眼睛
在暮色中如星辰般闪亮。
“跟我老爹学的,他是小本行商。我们爷俩当年贩货,骆驼背上没有多余的
地方放干粮,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找吃的,野鱼,沙鸡,跳兔全逮过,就连田鼠、
青蛙也掏出来果腹。腿上不要紧,等会水烧开了,洗洗,然后洒点陈记白药就行
了。”高德勇挑了块扁平的石头,用刀子磨去风化了的部分表面,勉强凑出个盘
子形状,装了一盘水,架在火上。
“怪不得你长大后特别会赚钱”,晴儿佩服地称赞,双眼愈发有神。
“不是特别会,是穷怕了。那时候兵慌马乱的,多一点钱,就多一分安全。
后来赚多了,就迷上了,有赚钱的机会不把握,自己就觉得自己傻,睡不着觉!”
高德勇叹息着回答,想到中原才太平不过三十年,战乱又起,心中不由泛起一阵
难过。
“咱们已经尽力了,如果中原诸王联手抗击外敌,帖木儿根本没机会进入玉
门关内,说不定整个帝国都要送给大明。那时候,人们说起英雄,必然会赞颂一
下爷的名号!”心细如发的晴儿知道高德勇心思,温柔地出言安慰,尽量将话题
引向别处。
“就怕大明那些王爷将军们算不过这帐来,整天想着逐鹿中原,在自己窝里
争来抢去。却看不到天下之鹿有多肥。晴儿,不要光顾着*前面,身子要来回转
动着烤火,否则容易落下寒症。等我洗完了伤口,咱们马上走。”
“知道了”,俏晴儿冲着高德勇吐了吐舌头,笑着答应。跟着补充了一句,
“那帮王爷不是生意人,自然不会算帐,哪里像您,这么多年生意精打细算,从
来就没亏过本。”
“怎么没亏过”,高德勇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晴儿,和帖木儿合作这
些年,明着,咱们赚了。暗里,咱们亏大了!弄不好,整个国家都给我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