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这一生我冒顿欠你的!下辈子还给你!”冒顿心中滴血,面上却毫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这时,也是一脸震惊之色的阿胡儿牵着一匹备用马跑了上来:“王子,上马吧!”冒顿默默地翻身上马,又留恋地看了看‘白狼’的尸体,转身便走。
阿胡儿在后面轻声道:“王子,那百人长的尸体和‘白狼’的尸体如何处理?”冒顿的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忽地冷冷地道:“让他们天葬!”天葬的意思就是不管他们,让兀鹰将他们的尸体吃掉!阿胡儿心中一寒,忙应声道:“是!”
冒顿忽地大喝一声:“回营!”一摧战马,驭风而去。身后,一脸惊诧之色的匈奴兵们不敢怠慢,亦是随后跟上!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冒顿的眼角忽地滚落两颗斗大的泪珠,轻轻地念了声:“‘白狼’,走好!”
……
庞大的骑队渐近王庭,已经可以不时遭遇王庭派出来的游动斥堠,双方友好地互相打着问候手势,然后各自忙活!
忽然间,东方的天际又一声蹄铃声动,一朵白云飘飞而来,那美丽的身姿不是妹雅又是何人!
冒顿一愣,想着最近越来越险恶的局势,忽地双目一寒,原本阴冷的面孔变得更加可怕!突然,冒顿一边猛一勒战马,一边竖起了右手!
陡地,原本正奔驰着的庞大骑阵突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虽是事出仓促,秩序竟然丝毫不乱!
看着渐渐奔进的‘白云’,冒顿忽地从背后取下强弓,然后稳稳地搭上了鸣矢!他的身后,万名匈奴兵如奉神旨,也是迅速张弓搭箭,将箭锋指向了东方的天际!
冒顿突然大喝一声:“鸣矢所指,不从者死!”猛一咬牙,鸣矢在空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啸,带着一缕无情的寒光重重地没入妹雅的胸膛!
在惊骇至极的目光里,妹雅的胸前炸开一朵血花,然后,巨大的骑阵上空毫无犹豫地腾起一片黑色的乌云,将妹雅婀娜的身姿无情地覆盖!
时间,仿佛似静止了一般,身中无数箭的妹雅带着对人世间的刻骨眷恋以及对冒顿的无比惊诧和如同刺猥般的白马一同缓缓倒在了血色的草原上,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日后让冒顿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场面在冒顿的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冒顿那痛苦而矛盾的心灵!忽地,冒顿仰面向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狼嚎:“嗷——唔——!!”
阿胡儿也被这个场面惊呆了,他刚才完全是被本能驱使着射出了这一箭,但是当看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妹雅被射得如同箭靶一样稀烂的惨剧时,阿胡儿几乎都快疯掉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冒顿要下令杀掉妹雅,难道因为王子不喜欢她了吗?那也用不着如此绝情啊,毕竟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呀!
忽地,阿胡儿觉得再也不了解这个原本自己以为很了解的冒顿王子了,看着那仰天长啸、如同一只受伤的狼王般的冒顿,阿胡儿震惊在那冲天的杀气和哀伤之中,甚至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忽地,冒顿脸色阴沉地回过马来,平静地对部下们道:“很好,你们做得很好!希望你们永远记得‘鸣矢所指,不从者死’这句话!今天回去后,本王子会下令杀二百只羊、五十只牛犒赏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日后忘了我的命令,欢迎你们的只会是冰冷的死亡!”
“王子!王子!王子!……”匈奴军们自小杀戮成性,反正射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家人,王子都不生气,他们又操哪门子心呢,不禁为了肥美的晚宴欢呼起来!
冒顿转马回身,正要回营时,忽地叫道:“阿胡儿,将妹雅的尸体送回她父母那里,告诉他们:妹雅乱闯军中,不小心被乱箭射死!你代本王子送他们五十只羊,再给五十匹马作为补偿!其它的说就不要乱说,明白吗!?”说完,冒顿一摧马,率领着庞大的骑队卷起一阵纷飞的草屑远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阿胡儿带着他的几个卫兵呆呆地看着妹雅的尸体默然无语!
忽地,阿胡儿紧跑几步,跪倒在妹雅的尸体旁,撕心裂肺般大叫一声:“妹雅——!”顿时洒泪如雨,大哭不止!谁说草原男子冷血无情,他们中多的是热血的汉子!
远去的冒顿猛然听到阿胡儿凄厉的嚎叫声,那心脏不由得剧烈抽动起来,忽然间,直感咽喉一甜,一口鲜血喷洒在马背之上!幸亏冒顿跑在最前面,身后的匈奴兵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否则必然就是一阵大乱!
冒顿心慌,急忙将马背上和嘴角的血迹用袖子擦干净!看着一片腥红得袖子,冒顿心中狂呼:“大昆仑神啊,我冒顿为了大匈奴的前途献出了最心爱的战马和最疼爱的女人,你就保佑我吧,帮助我完成心中的梦想,让我成为草原上唯一的主宰、无敌的雄鹰!”
淋阳在晚霞中的冒顿忽然平静下来,轻声道:“今天,我冒顿的眼泪便已流干!从此,我冒顿只流血不流泪,谁敢阻挡路我的霸业,杀无赦!”忽地,仰天又是一声凄厉的狼嚎!
草原深处,亦是猛然传来几声同样凄厉的狼嚎,与冒顿的啸声遥相呼应!
又是一个清冷的清晨,冒顿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惊叫一声:“妹雅!”闻声便有两名卫兵闯将进来,手按刀柄:“王子,怎么了?”
冒顿回过神来,一手按住头,一手摇了摇道:“没事,你们出去吧!”卫兵们弯腰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冒顿默然地抚摸着胸口那一块漂亮的金色狼牌,这是妹雅昔年送给他的礼物;又摸了摸左臂上一处小时候被妹雅生气咬过留下的牙痕,痴痴地道:“妹雅,请原谅我,也请保佑我!今天就将是决定我冒顿生死和大匈奴前途的日子!”
忽地,冒顿长身而起,那身上竟无寸缕、一片赤裸!“来人,为本王子穿衣!”冒顿大喝一声!
闻声处,帐外弯着腰走进来两个美丽的侍女,捧着一套只有匈奴贵族地能穿的华丽皮装。初一看到冒顿竟然赤裸着身躯,两个侍女猛然间红了脸,但稍仔细一看,两个侍女的眼睛顿时迷离了:冒顿修长的身躯健壮而有力,浑身上身皆是精肉、连一丝多余的脂肪都没有;胸前、胸后多处的伤疤虽然丑陋,却散发着十足的男人气息——彪悍而勇猛;尤其是那巨大的男性象征更是让两个已经经过人事的侍女好一阵面红耳热;再加上冒顿那种君临天下的霸主气度,如何让这两个小小的侍女不为之痴迷!
看着傻了的两个侍女,冒顿有些怒道:“没看到男人吗!?傻站着干吗!?”两个侍女顿时醒过神来,虽是草原女子多奔放,但面孔上亦立时飞上两朵热烈的红云!
等两个侍女有些手脚酸软、手忙脚乱地帮冒顿穿好衣服后,冒顿有些显是有些不太满意,活动了一下道:“下次乖巧一点,再这么笨,本王子就将你们送人!”两个侍女吓了一跳,连忙拜倒道:“王子恕罪,奴婢下回一定努力!”
冒顿哼了声,抓起床边的弯刀出帐去了,只留下两个有些傻傻的侍女在帐内发呆!
冒顿来到帐外,习惯性地喝了声道:“来人,牵我的‘白狼’来!”忽有卫兵小心翼翼地道:“王子,‘白狼’已经不在了!”
冒顿猛然醒悟,‘白狼’已经被自己昨日下令射死了,便冷声道:“那便牵那匹黑色的‘苍狼’来!”“是,王子!”有卫兵应了声,很快牵过来一片亦是非常高大的黑色骏马,但是明显和‘白狼’的神骏没法相比!
冒顿翻身上马,说道:“我去一趟大单于的金帐,你们不用跟来,叫阿胡儿点起两千骑兵随时听命即可!”“是,王子!”卫士们领命!
冒顿打马而去,穿过连绵巨大的营地,直奔头曼单于的金帐。两者虽相隔十数里,但是,对冒顿这样优秀的骑手来说,这点距离片刻即到。当太阳刚刚升上树梢的时候,冒顿已经飞马赶到了头曼单于的金帐之外!
冒顿飞身下马,问金帐外的卫士道:“父汗起来没有?”单于卫队见是王子冒顿,连忙道:“回王子,大单于已经起来,正在帐中和左右骨都侯议事!”“噢,那为我通报一下!”“是,王子!”
很快,有卫士传大单于令,让冒顿入内。冒顿迈步入了金帐,便见帐内头曼单于正和王庭的两大护卫将领左右骨都侯在商议着什么!
“冒顿参见父汗!”冒顿拜倒在地,恭敬地连了大礼!
头曼虽然耳根子软,想把单于的位置传给幼子鹰扬,但还是对冒顿这个英勇的儿子颇为喜爱的,见状笑道:“冒顿,你今日不去练兵,来见父汗有事吗?”
冒顿恭敬地道:“儿臣近日听到父汗因国事繁忙,以至于身体欠佳,故特来看望!”头曼闻言很高兴道:“王儿有此孝心,让父汗心中很是欣慰啊!”
冒顿微笑道:“谢父汗夸奖!虽然父汗勤于政务,但儿臣认为可不能亏了身子,如今正是秋季,草长鹿肥,正是我匈奴人狩猎的大好时机,所以儿臣肯请父王举行一场狩猎大会,一则散心,二则看看我匈奴将士最近有没有懈怠!不知父汗意下如何?”
头曼闻言很是高兴,一时有些心痒,对左右骨都侯道:“左右骨都侯,你们看呢?”
右骨都侯和冒顿一向交好,闻言虽不知冒顿用意,却也连忙道:“大单于,冒顿王子所言极是,您也应该歇息歇息了,今日不妨去大草原上散散心!”左骨都侯虽然和后妃阿丽雅走得较近,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为单于身体着想,还是要时常出去逛逛的好,于是也点头道:“大单于,我也同意!”
头曼闻言笑道:“这样吧,那就立即通知王庭中的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左右大都尉,让他们一起陪本单于纵马草原!”“是!”左右骨都侯应了声!
……
一国之君的出行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一件小事,匈奴也是如此。
一时间,王庭之前巨大的牧场之上聚集了上万名匈奴骑兵,真是旌旗飘飘、人强马壮。从旗号上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于多人麾下,有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左右大都尉,左右骨都侯,左屠耆王冒顿,以及大单于亲卫队,王庭之重臣和精华可谓尽集于此!
忽然间,金帐前响起一阵巨大的角号声,三十六名匈奴勇士鼓着腮帮子吹起了单于出行前的礼乐。悠远而沉闷的轰鸣声中,大单于头曼全身披挂,走出帐来,忽地右手伸在空中,挥舞着马鞭响亮地甩了一鞭!
“大单于!大单于!大单于!……”匈奴兵们奋力欢呼,将最诚挚的敬意献给他们的最高统帅!
冒顿却是脸色平静,只是静静地看了看挂在‘黑狼’右腹的箭囊:那里十只由匈奴最好的工匠新制的鸣矢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而冒顿亲手所制的那支鸣矢已经陪伴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妹雅长眠在广袤的草原中!
头曼在匈奴兵的欢呼声中,显得十分兴奋,招了招手,有王庭卫队牵过来一匹高大而结实的黑骏。这匹黑骏浑身下俱是油光闪闪的黑毛,一根杂毛都没有;巨大而健实的身躯充实了强大的力感,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匹可日行千里的神骏;顾盼自若、咆哮生威的雄姿又宣示了他在马群中的显赫地位,这匹马简直将力与美、神与威达到了最完美的结合,比起大月氏人的神驹‘白狼’亦是毫不逊色,它就是匈奴大单于头曼最心爱的座骑‘黑鹰’!
冒顿看着‘黑鹰’的眼神有些贪婪、有些热切,看着头曼的眼神则只是愤恨和残忍,看着,看着,冒顿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忽然间,匈奴军中又响起一片巨大的欢呼声,却是头曼已经翻身上马,率先奔向大草原而去!
冒顿心中冷笑,一摧战马,随后跟上他的父亲,而左右大将等紧随其后,一时间,上万名匈奴将士驱马狂奔、向广阔的大草原驰去!
……
“哦——呼呼,哦——呼呼……”广袤的大草原上突然响起一阵雄壮的怪叫声,随着怪叫声逼近,东、西、南、四个方向的天际俱腾起了滚滚的烟尘,也不知有多少匈奴兵正四面围来,在他们的马前驱赶着很多运气欠佳的野鹿、野驴、野羊等肥美的猎物!
这就是匈奴人围猎之法,几与狼群无异!
随着包围圈的越缩越小,原来慌乱的猎物们更是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但无不被匈奴兵们无情地逐回到圈中。渐渐地,匈奴兵们围成了一个长宽各约两百步的巨大方阵,然后默契地俱各停了下来!
北方的头曼单于见状大喜,一摧‘黑鹰’奔入乱兽丛中。“嗖……!”头曼一箭射去,正中一只野羊脖颈,野羊惨嘶一声,翻身栽倒,浑身抽搐中,脖颈鲜血直冒,显然是不活了!
“大单于!大单于!……”匈奴兵们见头曼射术了得,俱各奋力欢呼,为头曼助威。
头曼一时扬扬自得,挥动着手中的强弓向四面的将士们挥手致意,然后再次纵马,如狼似虎般闯入乱兽丛中,再发一箭,命中一只强壮的公鹿,匈奴兵们顿时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
西面的冒顿脸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冷冷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周围各支匈奴兵们都聚精会神地观注着头曼单于的狩猎表演,没有人注意这里!
冒顿嘴角浮现出一股冷笑,忽地扬了扬弓,随手从马腹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鸣矢。身后的两千部属见状,条件反射性的亦是张弓、搭箭,准备听从冒顿的召唤!
冒顿将鸣矢搭上弓弦,先将目标指向了东方一只乱窜的角鹿,他的部属们亦是毫不犹豫地将锋锐的方向指向了角鹿;冒顿忽地又将鸣矢对准了一只被头曼驱赶得逃窜而来的野驴,众部属们亦将锋锐立即对准了野驴!
忽然间,四周又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原来头曼又射中了一只狗急跳墙、想反噬头曼的野狼!看着腹部中箭的野狼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又听着耳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头曼一时有些陶醉了,一时顾盼自得、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模样!
冒顿眼光中突然冒出一股杀气,毫不犹豫地将鸣矢的方向指向了他的父亲——头曼!
“去!”冒顿大吼一声,一声弓弦的震响中,鸣矢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奔头曼的胸膛!
“扑——”毫无防备的头曼被刺耳的尖啸声所惊,猛看到一支流矢凶猛袭来之时,已然躲避不及,胸口立时炸裂出一朵腥丽的血花!
正当头曼因巨痛而惨呼、亦不知道袭击从何而来的时候,忽然间西方的天际腾起一片黑色的箭幕!
“扑扑扑扑……”一阵急雨暴雨般的箭矢入肉声霎那间响彻草原,夹杂着一片刺耳的哀嚎声!
头曼和他的座骑‘黑鹰’浑身上下都被不计其数的箭矢所覆盖,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箭靶。血肉模糊中,头曼伴随着他的爱驹轰然倒下,冒顿分明看到他父亲的眼神里充满着震惊和不信!
霎那间,巨大的草原上一片死寂,原本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嘎然而止,众匈奴兵们无不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们的大单于无助地倒毙于乱箭之中,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就连冒顿的部属在本能地射出手中的箭矢后便也意识到他们所干的这件事是多么的令人震惊和恐惧,一时也是俱各傻了眼!
无论在什么国家、什么年代,君主的公开被弑都是一件足以天崩地裂般的大事!
冒顿静静地看着父亲被自己所射杀,胸膛中一时像火山喷发般充满了无数剧烈碰撞的火热情绪:既有报复了父亲薄情的快感,也有对残杀生父的痛苦和哀伤,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即将掌控大匈奴的激动和骄傲!
“嗷——唔——”冒顿凄厉的一声狼嚎将全体匈奴将士们的魂魄勾了回来!
“驾!”冒顿一摧‘黑狼’步入场中,看也不看一眼父亲的尸体以及刚才在乱箭中被牵连的无辜猎物,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四面的匈奴将士!
自妹雅死后,冒顿便再不会流泪,他从此只流血不流泪!
那冰冷的眼神、澎湃的霸气霎那间便令众匈奴将士俱各打了个寒颤,一时间,众人竟然忘记了头曼单于被弑后自己应该怎么做!
“各位大匈奴的勇士们!”冒顿大喝一声:“我的父亲、你们的大单于根本不配做为一个合格的单于:他先败于秦人之手,以使我匈奴放弃了肥沃的河套平原、远遁这苦寒的漠北;他又听信妇人的谗言,妄图将大匈奴的前途交到一个卑贱的妇人和他的幼子手里!再这样下去,我大匈奴的前途必将毁在他的手里,这是大昆仑神所不允许的!所以,我,你们的王子冒顿遵奉大昆仑神的旨意将他杀死,并继任他的大单于之位,你们何人有异议?”
四周的众匈奴将士们都傻了眼,一时不知所措:是为头曼单于报仇好呢?还是遵循冒顿王子的意思、立他为新单于?只是拿不定主意!
忽然间,右骨都侯跳下马来,来到冒顿的身前拜伏在地,施以匈奴人最尊贵的礼节,然后大声道:“我,大匈奴的右骨都侯拜见新单于!日后单于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我愿做大单于最忠实的猎犬,为您效忠!”
有人开了头,事情就好办了,当下平日和冒顿交情深厚的左大当户也下马来拜道:“我,大匈奴的左大当户拜见新单于!日后,我愿化做一只苍鹰,做为大单于的眼睛,为您镇抚草原!”
“很好,我,你们的新单于必将带领你们将我大匈奴建成草原的霸主、无敌的雄鹰!”冒顿精神振奋,扫视四周!
众匈奴将士们顿时议论开来,商量是否要向冒顿效忠。讨论了片刻,不少人都觉得既然头曼单于已经死了,如果再将冒顿王子杀死的话也于事无补,如今大匈奴的左贤王已经病重、鹰扬王子又年少无知,都不足以担当重任,大匈奴群龙无首之下,必将陷入四分五裂的状况、为异族所灭;而如果遵冒顿为新单于的话,以冒顿平日表现出来的杰出才能,必然可以重振大匈奴,日后将大匈奴扩展成草原上唯一的霸主并非不可能!
众贵族们商议了片刻,有了主意,当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大当户五人纷纷下马,亦拜伏地冒顿身前,大声道:“我等亦将遵奉大单于的旨意,日后大单于马鞭所指之处,就是我等效力沙场之时!”
冒顿眼见王庭八大贵族已经有七人臣伏,不敬大惊,目视左骨都侯道:“怎么,你不愿臣伏我吗?”那犀利、凶狠的眼神让左骨都侯上下牙床有些打架,强撑着道:“你,你杀死大单于,罪不容赦,我岂能降你!”
冒顿冷笑一声,拔出鸣矢,扯起强弓,对准了左骨都侯。他的身后二千部属此时见大事已定,他们的左屠耆王继任新单于已成定局,当下将弑主的惶恐一扫而空,俱各张弓搭箭将锋锐对准了左骨都侯,只待冒顿一声令下,便将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乱箭射死!
左骨都侯和他的部下可是见识过冒顿鸣矢的凶狠之处,又知大势已去,当下呼啦啦逃去大半,只剩下左骨都侯和孤零零的几个亲信部下死撑在当地!
冒顿森森地道:“本单于再问你一句,你降是不降?”左骨都侯面如土色,上下牙床只是打架,竟说不出话来!
“无用之人!”冒顿心中厌恶,大喝一声,弓弦崩响!鸣矢发出刺耳的尖啸,带着一缕凶狠的寒光刺向左骨都侯!“扑——!”箭矢从左骨都侯前额没入,顿时是万朵桃花开,脑浆迸射而出。
随即一阵急风骤雨般的箭幕从冒顿身后跃出,立时将左骨都侯及其身边的几个亲信部属俱各淹没在死亡之中!
箭幕消失处,众匈奴兵再看左骨都侯和他的几个部下,都已经成了刺猥,死得不能不死了,那血肉模糊的惨状让众人无不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站对了方向!
冒顿仰面朝天,振臂一呼:“大——匈——奴!”众匈奴将士亦是仰面向天,手心向上,放声长呼:“大——匈——奴!”
那巨大的呐喊声宣布了匈奴历史上新的一页正式展开!
不久,啸声停处,右骨都侯对冒顿道:“尊敬的大单于,如今尚不可懈怠,那恶毒的女人和他的儿子都还在世,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在外亦手握重兵,所以大单于必须先将王庭的内患解决,再派使者分赴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处宣布新单于的诞生、要他们效忠!”
冒顿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左贤王是我的叔父,他一向支持我,如今他又病重,更不会与我争位的。右谷蠡王是我的舅舅,也没有反对我的理由。而右贤王和左谷蠡王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大势已去、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外面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内吗,左大当户、右骨都侯何在?”
左大当户及右谷蠡王连忙在冒顿马前弯腰躬身道:“尊敬的大单于,您最忠实的猎犬等候您的召唤!”冒顿冷冷地笑道:“你二人率部先回,持单于金杖将那个恶女人、她的儿子以及她所有的同族、奸党统统抓起来,立即处斩!本单于和其余诸将随后便至,再向部族宣布本单于继位的消息!”“是,大单于!”左大当户和右骨都侯领命,当即上马,从头曼单于垂头丧气的卫队长手里夺过金杖,领兵远去了!
冒顿挥了挥手,看了看左右大将等人,平静地道:“你们放心,匈奴在我的手中,必然雄霸草原!走吧,回王庭!”“是,大单于!”众将恭声领命,当即簇拥着新单于冒顿返回王庭,而头曼单于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也被用辘辘车一同拉回王庭!
……
等冒顿等人返回王庭的时候,左大当户和右骨都侯已经持单于金杖将后妃阿丽雅一族及其党羽尽数诛除干净。王庭前血流成河,大小上百颗首级一字排开,那情景真是分外恐怖!
冒顿纵马上前,看着后妃阿丽雅那惊恐万状的头颅,冷笑一声,猛地一勒战马!‘黑狼’咆哮一声,前空腾空,重重地踏击下来,直将阿丽雅的头颅踩了个稀烂!
“哈哈哈……”冒顿仰天大笑:“贱女人,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随即大喝一声:“来人,立即召集部落联盟大会,宣布本单于继位的消息!”“是,大单于!”很快,隆隆的鼓号声将匈奴王庭最紧急、最隆重的全族聚集命令传播开去!
霎那间,巨大的王庭营地上,匈奴人无论老少尽皆骑马、驾车赶往王庭而来。那里,即将诞生一位匈奴历史上最为强大的首领:冒顿大单于!
……
月余后,随着冒顿弑父、继任大单于的消息传到外地,右谷蠡王率先表示臣伏,随即奄奄一息的左贤王亦遣使表示祝贺、并希望另遣能臣接任左贤王位;随后见大势已去的右贤王和左谷蠡王也遣使表示臣伏!
自此,冒顿正式成为匈奴的大单于,这只浑身上下都带着血腥的苍鹰终于能够自由的翱翔于广袤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