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却又谨慎起来,想了会儿,说道:“先不做应对,故作不知。多派些人,散出去打探消息,将成武燕贼严密地监视起来。……,看看赵过下一步的动向举止,然后再做决定。”
王保保迟疑片刻,说道:“如果赵贼真的是想撤军,追击他的机会绝不能放过。如果顺手,说不定甚至还能把济宁再光复!……,可是父帅,……”他凑到察罕身边,低声说道,“咱们军中粮秣?”
“再遣使去高唐等州催促。”
“是!”王保保接令,转身要走,又停了下来,瞧瞧李惟馨,看看李察罕,欲言又止。
“怎么这副模样?想说什么,尽管说来!”
“父帅,军务要紧!这菜圃之事无关轻重。若是父帅实在喜欢这圃菜苗,孩儿可以给您找来几个农人,大可交给他们照顾、劳作。您又何必****弄此?”
李察罕与李惟馨相视一笑。李察罕说道:“‘种苗在东皋,苗生满阡陌。虽有荷鉏倦,浊酒聊自适’。吾儿,这田园之乐,岂可假手他人?”
……
益都。
最近益都很忙,连城里的老百姓都看出了不寻常。
不寻常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城外编练新军和改编徐、宿降军的动作明显加快,几乎每天都有将军们不停地出入城内、城外。一个是从外边来的信使、军报明显增多,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有十几拨。
有脑筋转得快的、对时事比较敏感的,都在私下里议论:“是不是又要打大仗了?”各种猜测都有,议论纷纷。
对这种情况,邓舍虽在王府,却也尽数都知。
不得不承认,在李首生的指挥下,通政司的运作是越来越成熟了。从最初的收集情报、到中间的审察归类、再到最后的上报燕王府,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都高效、快捷,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往往头一天晚上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能送到邓舍的案头。
……
“李首生是越来越能干了。”邓舍翻着手里的折子,对洪继勋说道。
洪继勋先是摇着折扇、表示了赞同,接着又说道:“不过老李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阴森了。前天,臣在路上碰见了河光秀,兴高采烈,如劫后余生。臣问他碰见什么好事了,……,主公您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俺刚从通政司衙门出来’。”
邓舍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我知道。前几天,封帖木、景慧和道衍和尚以答谢的名义摆酒席,请了几个官员到场,河光秀是其中之一。散席后,通政司得了密报,说在宴席上,封帖木和景慧问了很多前线的事情,拐弯抹角打听是不是又要出兵、打大仗。……,为了核实,所以,李首生找河光秀去,问问详细情况。”
“噢?封帖木、景慧、道衍?他们请客的事儿,臣倒是知道。当时他们也给臣送了请柬,不过因为近日太忙,所以臣没有去。……,他们在酒席上打听了这些内容?”
“是啊。”
“不知河光秀他们怎么回答的?”
“赴宴的都是底层官员,知道的不多,也不怕他们泄露什么消息。”
“……,道衍还好点。封帖木和景慧,特别是景慧,这几天很活跃呀!臣听说,便在昨日,景慧又搞了一个辩法会?不但请了许多和尚,有不少的读书人也参与了。小陆公、张冠也都有去。并且,左右司、枢密分院、益都府衙里也分别有人与会。……,主公,对他们是不是该紧一紧了?”
“和尚、秀才能闹出什么事儿来?……,至於小陆公陆离、张冠,这些徐、宿旧人,我已令李首生将之牢牢看稳。平时他们有个来往,我都一清二楚。不必理会!”
洪继勋点了点头,说道:“主公说的也是。只要看住源头,就不怕景慧胡闹。”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说道,“通政司送来密报,说金陵朱元璋已经拒绝了安丰的令旨,借口陈友谅步步紧逼,不肯借兵与之。……,对此,主公有何看法?”
“早之前,你我不就议过此事么?……,朱元璋借兵最好。若他借了,可以和咱们借给安丰的军马合在一处,压制河南鞑子,减轻将来与察罕决战时的南线压力。他不借,也无所谓;至少他不能前脚以兵力不足的原因拒绝了安丰,后脚就来夺我徐、宿。也算间接地减轻了我南线压力。”
“是啊。朱元璋有雄心壮志,并非不顾脸面的小人,爱惜名声,打自己脸的事他应该不会做。……,说到借兵给安丰,不知咱们借出去的军马可南下了么?”
“上午刚来的军报,定好了明天从单州出发。”
先前,安丰来借兵,说欲规复汴梁。邓舍答应了。
这支“借出去”的军马肯定不能从成武前线派;也不能从徐州、宿州派;如果从益都派,路途又太远,故此,干脆就从远在济宁的单州以及周边诸城抽调部分驻军,凑齐了两千多人,号为“海东第一冠军营”;并宣扬:随后还要陆续派出精锐,要派够两万人马,协助安丰攻打河南。
在这个即将“引蛇出洞”、与察罕决战中原的关键时刻,派一支部队南下安丰,有两个好处。
一个是邓舍刚才说过的:可以与徐州、宿州形成掎角之势,压制河南的元军,减轻南线的压力。这样一来,在将来和察罕决战时,就不用担忧南边会有敌犯;或者说,就不必担忧会陷入两线作战的苦境。
一个却是邓舍没有说、而邓舍与洪继勋皆心知肚明的,那便是可以借此来麻痹察罕帖木儿。在早期、在各部军队还没有到位、在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用这个举动来告诉察罕帖木儿:我下一步是要打河南的。虚晃一枪。以免被察罕帖木儿过早地发现真实意图,功亏一篑。
……
两人正说话间,室外有人来报:“通政司密奏、前线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