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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慌忙对几个娃儿道:“你们在田埂上叫表姐开西瓜给你们吃,表哥抓大青蛙给你们。”他特意强调了大青蛙。
开始时,几个娃儿有些不乐意,见表哥说要抓大青蛙给他们便开心起来地答应了,他们可是撵了半天都没撵到一只哩,有人抓给他们当然高兴了。
于是,他们便在田埂上坐成一排,边吃西瓜边“指点”田里撵青蛙的一大群人,有时见表哥表姐们“没用”,让青蛙逃到别人的稻田里了,气得要亲下“战场”,还好给照人劝住了。
回去吃午饭的时候,几个娃儿手上提着用稻草绑成一串的青蛙,开心得很,跟自己的表哥表妹比谁的青蛙大。
照人却是跟他们截然相反的心情,瞧着他们心里愁得很,下午可不能让他们来田里了。
割稻不比栽秧,将秧苗扯出来再换个地方插上就成了。这割稻的时候热浪滔天,太阳就像撒了无数银针在身上,无时无刻不觉得痛感强烈,稻田里又痒得很。割完稻,要脱穗,还得从田里挑回来。
虽然辛苦,但收获的心情是喜悦的。
沈家的七八亩稻田在一大家子人两天的忙碌下就收割完了,稻谷堆得家里无处下脚,黄灿灿的谷粒看起来极其讨喜。
照人每天在家便是晒稻子,稻谷在大太阳底下晒一段时间便要翻一遍,以让所有的稻谷受热均匀。其它时间,照人便坐在树荫下做针线活,给家里换新被套和枕套。以前的被套太陈旧了,冬天不保暖哩。
割稻这一阵子,瞧着累得够呛的爹娘和哥哥,她一阵心疼。虽然每年农忙的时候都有亲戚帮忙,可常年劳累这人也受不了的。她是想过悠闲简单的日子,她不想现在这个和美的家因为财富就变成大户人家那般亲情生疏规矩繁多,所以她潜意识里从不愿去考虑让这个家更有钱、让家人更舒适的生活,哪怕她有这个能力。
她是有私心的。
如果富有了也能过上这般温馨的生活呢?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可能吗?
照人心上天人交战,捏着针线的小手停在半空中,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
大哥快十六岁了,再两三年就要娶媳妇了,娶媳妇要彩礼,要建新房;二哥上学堂、考秀才也是一笔不菲的花费。她恍惚想起,爹过生辰那日,他那期盼富裕的眼神。又想起那日二哥说的话,朝廷可能要打战,这一打战,需要的人丁和粮草军饷都得从百姓手中征集,这赋税加重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万一朝廷战败,那可是亡国的结果,唇寒齿亡,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焉能保存?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如果真如这个时代那般盲婚哑嫁,男人不是个良人,她要怎么办?
如果有钱了,这一切又不同了:爹娘可过舒适日子;大哥娶亲能住新房;二哥上学考功名不用为钱发愁;如果朝廷打战增加赋税她们也能出得起;万一战败,她们也可通过银钱的魅力幸存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富有了,就意味着如今这般平静的生活将不复存在,有钱是非多。
可是,贫穷家庭百事哀。
我现在这个家并不穷。
你是个自私的人,就管自己享乐,却不管你爹娘和哥哥们的辛苦,他们这样疼宠你,你就仗着他们的庇护侍宠而私。你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享受着他们的女儿该有的福,却不肯为他们付出一点。
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板凳上滑了下来。
照人往板凳上坐稳,又故作无意般整了整衣裳才往院子四周瞧,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生怕自己这窘态被人瞧了去。
要不要富?当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