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到椒房宫的时候姜长晖尚在蚕室,颜女官笑着迎她进来,“小九娘你来了,三娘在蚕室养蚕。”
姜微悄声走进蚕室,入内就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姜长晖穿着窄袖的衣衫将擦拭干净的桑叶放在竹匾里,室内十分昏暗,看到姜微来了,她笑着将桑叶交给宫女,同姜微走了出去,“你怎么来了?”姜长晖问。
“我过来陪阿姑。”姜微说,“圣人和阿兄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我跟你一起睡。”
“你就不怕五郎吃醋?”姜长晖逗她。
“有阿姑在嘛。”姜微笑嘻嘻的说。
“我们去喝茶吧。”姜长晖最近爱上喝下午茶了。
“阿姑,你养的这些蚕都是亲蚕礼的时候用吗?”姜微问,她很少参加亲蚕礼。
“也不是,就养着玩了,等结了茧子就送到织坊去。”姜长晖说,比起小猫小狗这些宠物,姜长晖觉得蚕还不错,至少不臭,也不烦人。
姜微小时候养过蚕宝宝,但一直对这种软体动物没啥好感。
“你也跟着一起学学,以后就是你跟五郎一起做这种事了。”姜长晖笑道。
姜微有些出神,也不知道阿兄现在如何了?
“阿识?”姜长晖推了推侄女,“怎么了?有心事?”
姜微回神,不好意思的说:“我想阿兄。”
姜长晖大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就一年一次,让他回来后好好陪陪你。”
“嗯。”姜微提起兴致一起喝了下午茶,又喂了一次蚕,处理了会宫务,就去何太后处请安。
两人到何太后宫里的时候,南平也在,见两人来了,母女两人都很高兴,何太后来留了两人一起进晚膳,只是用膳时何太后偶尔有几声轻咳,让姜长晖关切的问:“阿娘,你身体不舒服吗?”
何太后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昨天多吹了一些风今天嗓子就有些不舒服。”
“那可叫太医来看了?”姜长晖问。
何太后摇头,“好好的正月叫什么太医,我让人熬了些姜汤,一会喝了就去睡了。”
姜长晖见何太后一脸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吩咐了何太后的近身女官,何太后一旦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来告诉她,女官应声。
从何太后处出来后,两人散了一会步,姜长晖有些倦了,这些天连续的宴会让身体一向很好的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阿姑,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姜微说。
姜长晖点头,两人到宫里的时候,恰巧见数百名宫女搬着一个个木箱入殿,她对姜微笑道:“住我这里还要搬东西?”
姜微说:“也没什么东西,你上回不是说我送来的蜡烛好用吗?我又让人搬了一些来。”
姜长晖道:“你还记得这个?你那个蜡烛是怎么做的那么香的?”
“我就让人在里面滴了好些香油。”姜微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还想这香味怎么像你送来的香油。”姜长晖恍然。
两人回了宫里,也不干其他事了,开始了姜长晖一天之中最喜欢的洗澡时间,姜微年纪小,护理步骤不多,她就泡在温水里,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喝着鲜榨的果汁,这些鲜果都是放在冰库里保存的,榨出来的果汁还有点凉意,放在热水里稍微泡了下去了寒意,泡澡喝最舒服。
等洗完澡,两人都昏昏欲睡了,下人们也铺好了床褥,两人几乎躺在床上就睡了。
颜女官站在外殿的窗口,若有所思的看着一直守在殿外的那些侍卫。
“怎么了?”高敬德走到了她身后问。
“那些人有些奇怪。”颜女官低声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高敬德摇头,椒房宫、皇宫里的事他或许清楚,但别的地方的事他手脚就没那么长了,“横竖小九娘都陪着皇后,应该没问题的。”
颜女官一想也是,反正小九娘和皇后都在,外面的侍卫也是太子允许的,应该没问题的。
“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忙一天。”高敬德说,这几天皇后忙,他们更忙。
颜女官揉了揉后颈,“老了,一天忙起来几天不睡都没关系,眼下却不行了。”
两人说笑着就在外间和衣睡下了。椒房宫也渐渐的安静下来,但是这份安静却在半夜时被打破。
半夜里,姜长晖和姜微同时被惊醒,来人是何太后宫中的侍女,侍女惊慌失措的说何太后半夜突然发烧,眼下都半昏迷了。
姜长晖大惊,一面派人去太医署叫太医,一面起身换衣服,她对揉着眼睛起身的姜微说:“你继续睡,我先过去看看。”
“阿姑,我跟你一起去。”姜微说,或许是心里忧心赵恒,也或许是对赵旻的厌恶,她对何太后的生病并没有姜长晖那么焦急。
许是因为赵恒和赵远都吩咐过,眼下姜长晖和姜微外出,身边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侍女外,粗使的侍女已经全换了人,连在前面提灯的都是姜微的女侍卫。
姜长晖在肩舆里对姜微道:“早知道晚上就应该让太医来。”
“阿姑你别担心,等太医来了就知道情况了。”姜微对姜长晖道,她总觉得奇怪,今天晚餐的时候何太后虽然有咳嗽,可看着精神不错,怎么会一下子加重了?或者真是她疑心病加重了?
“嘭——”两人乘坐的肩舆被磕了一下,姜微身体一晃,身体往前一撞,“哎!”姜微疼叫了一声。
姜长晖吓了一跳,连忙搂过侄女,“阿识你怎么了?”
“疼——”姜微带着哭音说。
“小的罪该万死!”抬肩舆的小内侍连忙给姜长晖磕头。
白芍忙上前去摸姜微的肩头,刚一碰上,姜微又是一声疼叫,白芍脸一下子白了,“坏了!不会是伤了骨头吧!”
姜长晖这下真担心了,“阿识,你哪里疼?”如果说何太后只是因为身份而担心的话,侄女的受伤是真让她心疼了。
“这里——”姜微指了指肩头,“不碰不疼,一碰就好疼,也不能动。”
姜长晖蹙眉,何太后是长辈、阿识是小辈,立法上讲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但让姜长晖真丢下侄女去看何太后,她还真做不到。
降香主动道:“皇后,要不让我跟高阿叔先去探望皇后,就说我们先去,皇后马上就到。”
这时候姜微的声音已经低了,但时不时哼上几声,姜长晖心都揪疼了,“你们先去。”她总要先把阿识安顿好了再去。
降香和高敬德赶到何太后宫中时,宫里已经灯火通明,宫女来来往往,何太后身边的近身女官正在门口候着两人,看到只来了高敬德和降香略感诧异。
高敬德道:“路上小内侍走路不当心,不小心磕坏了肩舆,伤了太子妃,三娘让人先送太子妃回宫,自己走过来,让我们先赶来给太后请安,降香是医女,眼下太医还没来,先让她给太后看看吧。”
那女官见降香和高敬德跑的满头大汗,身边掌灯的几个小内侍、小宫女也不停的喘气,略一迟疑,“太后刚醒了一会,刚歇下,你们小声点。”降香是医女宫里都知道的,她的医术也是经过太医院认可的。
降香点头,“阿媪放心,我一定不会扰了太后安歇的。”
高敬德是内侍,不可能进内房,降香就让一个小丫鬟给自己提药箱,跟着女官往内室走,内室里有数名身量颇为高挑的宫女,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何太后躺在内侧,床帘都拉了下来,女官上前一步,掀起帘子看了看,悄声道:“太后还在安睡,你动作小心些。”
降香点头,上前一步,跪在榻前小心的搭上了何太后的手腕。
那女官突然手一伸,直取她脖子,降香似乎丝毫未察,等到女官手几乎要碰到她脖子时,降香头往旁边一偏,一道寒光一闪,女官险险闪开,但是却躲不过那一声不吭提药箱的小丫头,小丫头手一抬,一掌劈到了女官颈脖处,女官软软的瘫了下去。
这时候降香先是一脚将一旁的小案几踢翻,身体一闪,就跳上了床,同床上的“何太后”扭打了起来,那哪里是什么何太后,分明就是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而这时候房里的那些宫女也动了,这些人也甩开了行动不便的装束,同降香和小丫头扭打到了一起,门外又冲进了几名丫鬟,一人一个拦住了那些侍卫。
就在众人缠打在一起的时候,“嗖——”一声箭枝破空之声,一名男子刚一回头,就见面前寒光一闪,他只觉得左眼剧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支弩箭射从他左眼射入,深深刺入脑中。
“嗖嗖嗖——”又是几声连发,几名缠斗在一起的侍卫们纷纷中箭。
而这时何太后宫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很多埋伏在宫里宫外的侍卫在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被连环的弩弓夺走了性命,当然还有不少因慌乱想要逃跑的宫侍,很多人心里都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弩弓?
“退!退!”何太后宫中的侍卫们纷纷往后退,这时降香和二号拖着已经惊呆的高敬德从寝殿走了出来。同她们一起来的几位女侍卫已经被何太后宫里的那些侍卫团团围住,所有侍卫弩弓都已经上了寒光闪烁的箭头,只要一声令下,就是万箭齐发,所有人只有一个下场。高敬德看着这一幕,脸色顿时白了,这一幕分明就是对着皇后和太子妃来的,难道——
二号看到那些同样举出弩弓和盾牌的士兵,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高敬德看着那笑容,莫名的打了一个寒噤。
“锵——”小小一声火镰撞击声,一名女侍卫冷着脸将一根蜡烛凑到了火镰上,点燃了蜡烛,好几个女侍卫都取出蜡烛点燃。
她们想干什么?要自焚吗?高敬德有些糊涂了。地上已经摆放满了一个个小箱子,这些小箱子打造的很奇妙,有一个个空格,空格里塞满一个个小瓷瓶,她们用小瓷瓶做什么?高敬德更奇怪,这些人小箱子是从哪里来的?很简单,天色昏暗,这些小箱子都被那些侍女藏在裙子底下带进来的。
二号上前,抓起一个瓷瓶,点燃上面棉絮,在手里燃烧了一会,她往外一丢,“当——”瓷瓶在那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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