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就咱们家……”
见儿子一意的摇头,九夫人就更愁了:“阿娘倒不是嫌弃她出身,再怎么着也是姓元的,阿娘就担心、就担心——我儿刚才也数到宋王了,这宋王和兰陵公主这起子事,到底怎么回事?”
十一郎是早料到有这样一问,所以回答的时候倒也不慌不忙:“阿娘又忘了,彭城长公主是宋王嫡母,要论起来,他们还是表兄妹呢,亲戚间哪里能不碰个头、见个面的。”
“那也不能——”
“阿娘就说吧,要卢家表妹遭人劫持了,我刚刚好在场,阿娘说,我是救呢,还是不救?”
“那怎么一样!”九夫人立刻叫起来,“那可是你嫡嫡亲的表妹,你要敢不救,你舅舅打折你的腿!你们是打小认识,一块儿长大的,这情分……和宋王、兰陵公主这一表三千里,十余年没往来过的表兄妹,哪里能一样呢。就算是这样,真要碰上这档子事,我也能让你娶了安玉。”
这说着说着又说到表妹身上去了,李十一郎一摊手,说的却是:“这不就结了,彭城长公主想要为宋王谋娶兰陵公主,可不是一天两天,都求到太后跟前去了,要不是被你儿子我截了胡,指不定就成了……”
这话九夫人爱听,彭城长公主什么人,从前先帝在的时候,洛阳城里可没有谁能盖过她的风头去,就是如今胡太后当家了,对这个小姑子也是一味的纵容,年年封赏,都是宗室里头一份。
她能从彭城长公主眼皮子底下抢了人去,无异于虎口夺食——一瞬间九夫人觉得自个儿形象都高大了。
但是如今想来,又觉得是儿子讨她欢心,这个兰陵公主,她儿子最多不过是远远看过一眼,还隔着帷纱,她却是见过的,要说容色,却是不如六娘子。当然娶妻娶贤,容色倒也不很要紧。
要紧的是……从传闻中听来,这个三娘子,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个听话的。
这好不容易媳妇熬到婆,要一点婆婆的威风都没机会摆,这日子未免也太惨了点。九夫人也是大家出身,倒不是不知道公主面前,原本就没多少威风可摆,但是一向以来,面上的尊重还是有的。
这要是当面顶起嘴来,她这笨嘴笨舌的,可如何是好。
她也就罢了,她儿子……她儿子这么出色,总不能在媳妇面前受委屈吧。
就算是十一郎能降服她,宋王这一桩,总还是、总还是……就好比前儿吧,她去老祖宗那里问安,远远地看见妯娌绕着老祖宗在那里说笑,问了左右,说是来了个比丘尼,说得一嘴子好戏文。
九夫人素来是爱热闹的,赶忙上前去,说的是英雄救美的回目,扯到什么镇南王,苏娘子千里救夫,她当时是听得津津有味,被蕙儿扯了好几次袖子,回了屋才醒过神来,一拍大腿:那不说的是前年兰陵公主被劫的事么。
怪不得旁边妯娌小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笑得也怪怪的。
原来是这档子事……之前还胡扯说是贺兰氏,到去年贺兰氏被逼得殉葬了才抖落出来,根本与她没有什么干系,从头至尾都是兰陵公主。
要别人替她瞒着也就罢了,当初她的八娘、九娘都在宫里,竟也瞒得家里铁桶一般!
想到殉葬,九夫人又叹了口气:听听!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泼辣的小娘子,这还没出阁了,要出阁了还了得!贺兰氏她也见过的,小门小户的可怜,仪态却是好的,要说起,像是比兰陵公主更知礼一些。
倒委屈了那孩子,要不是有咸阳王,到头来宋王没死,她倒死了。便如此,也是拆了人家的好姻缘。彭城长公主和宋王倒没找她算账,莫非真像十一郎说的,彭城长公主对她颇为中意?
她是想不明白,她这做婆婆的成天愁着怕儿子娶个不服管的媳妇委屈了儿子,彭城长公主难道就不怕了?不过也难说,这到底不是亲生的,隔着肚皮呢。再说了,以兰陵公主的身份,在她面前还能摆摆公主的谱,到彭城长公主跟前,怕是大气都不敢出吧。
想到这里,悚然一惊——是了,彭城长公主是不怕她,宋王自然也不必怕,可是她的十一郎可就……九夫人攥紧了帕子,也是她当初糊了心没想明白,如今寻思起,还是须得和十一郎好好说道说道。
如今才换了庚贴,万事还早。
“蕙儿,”九夫人说道,“去外宅问问,十一郎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