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曲莲和半夏退出去,嘉敏这才转脸,带着歉意同谢云然说:“让姐姐受惊了。”
谢云然摆手道:“三娘子和我,不必这样客气——只是我疑惑,这天心苑墙高院深,就方才那个娇怯怯的小娘子,却如何进来。”
嘉敏心道我前儿逃命的时候,从楼阁之上跳下去也是有的,情急了挣命,哪里还顾得上娇气不娇气。遂辩解道:“我瞧着那个小娘子身上有泥,怕是翻墙过来——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美人呢。”
谢云然愣了一愣,笑道:“……我也是。”停一停,又说:“还很知礼,却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说到这里,却想起方才少女临走鞠的那一躬,礼节上确实挑不出毛病来,只是总有些怪怪的。
嘉敏在心里把洛阳高门悉数排过一遍,摇头道:“要谁家有这么个容貌出众的小娘子,谢姐姐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这说话间,半夏去而复返,回禀道:“安福回来说,外头那些人,是宜阳王的家奴。”
既然牵扯到主子,无论安福安康还是半夏,都不敢替嘉敏做主。
宜阳王元辰是孝文帝族弟,要论起与皇室亲缘,其实也不算近。这人很会钻营,先帝时,曾为定州刺史,后来因为贪纵太过,被胡太后罢免。如今闲居京师,也有七八年。时人以商贾为俗,这位倒是荤素不忌,在洛阳城里开了连片的花楼、赌馆、典当铺。他是宗室,等闲人也不敢招惹。
在嘉敏的记忆里,他和周城关系不错,后来周城主政,他还很风光得意了一阵子。说起来周城身边还真是聚满了各种五毒俱全的人物,嘉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特么他的爱好是养蛊么。
嘉敏没有听说过宜阳王好色,猜想他多半是看中了小娘子的姿色,想弄到花楼当头牌也不一定。
她倒不怕得罪了他,横竖他身上没有官职,也不敢与她父亲斗。不过他辈分高。嘉敏是晚辈,总不好出头替长辈教训家奴。当时微微迟疑,就听半夏不紧不慢说道:“安福也问了怎么回事,他们说,小娘子欠了宜阳王的债。”
“欠多少?”嘉敏问。
“欠了有十余万钱。”半夏说。
嘉敏扶额,要是小额欠款,她替她还了也无妨,可这么大一笔钱,她也还不起啊。要不呢,就是宜阳王见色起意,设局害人,要不呢,就是那个看上去又知礼又娇怯的小娘子,是个烂赌鬼。
嘉敏心道我这里又不是大理寺,难不成还能把双方都叫了来给他们断案?
便只道:“这样罢,你叫安福去和他们说,南平王家眷在此,不愿意见他们佛前生事。”
她说“南平王家眷”,不提具体设法,是料想对方忌讳王妃会多过她。“不愿佛前生事”是借佛说事,言下之意,出了这个门她不管,在瑶光寺之内,他们休想带走人。这是个折中的方案。
半夏领命去了。
谢云然道:“三娘子总不能一直留着她。”
嘉敏说:“我也没想一直留着她。”
“那三娘子的意思是……”
还真是个烫手山芋啊。嘉敏苦恼地道:“我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总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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