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每一寸地方都有尸|体,血把泥土都打湿了,人们踩在土山上脚下一片泥泞,像是下雨天在泥地里跋涉一般!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感到身上一凉,抬头看去,只见近四丈高的断桓边缘,一些北汉军士卒正拿着木桶往下面倾倒、丢装着猛火油的木桶!北汉军此时估计也急了,不管是猛火油、桐油,甚至空气里还弥漫着香油的味道,拼命往豁口扔。
周军将士们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人群开始惊慌起来,人们忘记了拼杀,一时间挤又挤不出去,人声鼎沸,叫声骤然变大!连北汉军士卒也慌了,双方都不再厮杀,在那里惊慌动荡,许多人被挤倒在地上被人当尸体一样践踏。
一个年轻周军士卒大睁眼睛,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城墙断桓,眼泪滚落下来,把风餐露宿粗糙不平的脸上的血冲得斑驳,仿佛血泪齐流。
这时候前方完全没有了热血,只有恐惧和绝望。有人在喊:“娘,娘亲……”
突然,一把火从上面上下翻滚着丢了下来,大伙儿眼睁睁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烟尾翼,一刻,仿佛就是一世,时间仿佛穿梭过了无数的岁月。
“轰!”各种油着火就燃!
豁口废墟上面大火冲天,黑烟滚滚,北汉军倒了太多油下来了。双方的将士都在血火里大声地嘶喊挣扎,燃着火的人形从上面翻滚着下来,火光像是岩浆一样被燃烧的火人向周围四溅。上面鬼哭神嚎,惨不忍睹。
……郭绍等人看着远处的火光和黑烟,他的手紧紧抓紧剑柄,指骨都发白了。
一个部将慌忙地说道:“末将以为,中军得赶紧下令前军后撤。”
“第六军军都指挥使王璋在前线!”郭绍咬牙道,他想起了这个武将,从秦凤之战时就克服将士疲惫、连夜成功急行军设伏。那是个身经百战、毅力坚定,在任何军情下都能果断决策的武将,郭绍信任他。“各军的职责已经部署,让前方的王璋来下令,才能及时。”
果然前方诸部立刻向后退却,并且打了旗语,传令兵骑着马飞奔回来。
王璋坐在马上,看着前方的形势,冷冷道:“第一指挥立刻退出战场,撤回去修整。第二指挥推进至五十步旗标处。”
军都虞候马上进言道:“照中军的安排,我部一后撤就会放炮了,第二指挥近至五十步……”
“哼。”王璋怒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前方的人马像是战败了一样散乱地向后退却,其实大部分人并未直接接敌,但经过苦战后的后撤,难以避免凌乱。人们背着伤兵,像是难民一般忙着奔走。
王璋亲身策马赶到了城墙五十步内,不顾时不时飞来的箭矢炮矢,骑着马在新的一股队列整齐的人面前跑了一阵,指挥使上前来。王璋道:“炮声一停,安排一个短兵器的都,骑马在前;剩下的以步兵队列随后推进。”
指挥使抱拳道:“末将得令!”
王璋回顾左右:“从伍卖命,为国效命马革裹尸,便是咱们的归宿!怕死就从军。”
众将士瞪圆了眼睛,看着前方的火光,和土山上成堆的尸体,一个个紧张地等待着。
王璋又道:“咱们已经惨死了不少兄弟,不报仇枉为男儿!杀进晋阳,让那些贼子以命抵命!”
大伙儿顿时恨恨喊道:“报仇!报仇……”
没一会儿,后方传来了呜咽浩大的号角齐吹。仿佛是某种急促音律的前奏。
少顷,“轰”地一声巨响撕开了天空!离城四百余步外的第一排红色旗帜向前倾倒,片刻后,“轰轰轰……”雷鸣般的巨响震得大地在摇晃,一排耀眼的火焰向上空喷|射出来,向空中肆虐,白烟纷纷腾起。一枚枚圆石头急速地向上空飞出。
炮身向后剧烈地后冲,若非被土袋夯实,并且打桩固定,铁炮几乎要震得跳起来。
一阵炮声刚过,第二排的旗帜也倾倒,一个武将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第二都,放!”
锣声“哐”地一响,“轰!轰……”一排火炮再度前后不一地震响。
远方的城墙上下,土石飞溅,尘土腾起,遭受着周军分批的密集的炮击。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