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戴美琪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几乎要哭出来了。
路西绽靠前走了几步,盯着她:“你隐瞒一部分事实,其实只是自己会受到牵连,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局外人,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纸一旦沾染上墨点,是无论如何也洗不白的,唯一的方式,就是重新换一张新纸。”
见戴美琪不说话,路西绽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恐怕下一次,你要面对的,就不会只是我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戴美琪转过身子去,双手撑住手,胳膊肘放在窗台的台阶上,干净的袖子蹭了一圈石灰,这会儿是上课时间,走廊里只有她们二人,这静谧的气氛让戴美琪心中犹如蚂蚁啃噬,痛痒交织。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那一天,辅导员老师的确是让我帮忙去拿东西,可是巧得是,我在找到资料,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尹明老师。”戴美琪咬了咬下嘴唇,“尹明老师说,让我帮忙替他去打印室打印东西,我答应了。打印室就在学校里,跟教学楼不远,但是,尹老师让我帮忙打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还让我帮他用订书机装订好,说是每份不能超过十页,等我弄好以后,回去的路上,就……”
说到这里,戴美琪小声抽泣了起来:“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误会,我怕你们觉得是我跟尹教授串通了什么,我真的没有……”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家境也不优越,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得以接受高等教育,自然不想趟着滩浑水,事发之后,心中只想着,反正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隐瞒一些细节也没关系。路西绽自然是可以理解她这种心理的。否则,她就不会私底下来找她,而是直接告诉彭警官。
因为路西绽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事发现场,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不过结合笔录,她发现,辅导员老师让戴美琪去帮她拿资料不假,可其中有着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细小端倪。根据辅导员的回忆,她是让戴美琪上午九点左右去的,但是高平渝坠楼事件发生在九点三十六分,其中隔了整整三十六分钟,也就是说,戴美琪去拿一份资料,拿了整整三十六分钟?
路西绽仔细观察了办公楼到学术报告厅之间的距离,如果是慢悠悠地走去,也最多只花五分钟时间,更何况,老师让学生帮忙拿资料,学生不可能像散步一样,应该是会小跑或快步走过去的。很多人都会觉得,戴美琪是把时间浪费在寻找资料上了也说不定,但因路西绽对学术报告厅略有了解,她知道里面有专门的资料室有专门的管理人员,戴美琪只要说出要哪一份就可以了。
所以在这三十六分钟里,戴美琪一定去做了其它的事情。
戴美琪的眼泪滚滚而落,她是农村姑娘,从小就努力学习,渴望着能出人头地,让爸妈扬眉吐气,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这种事情中来,现在的她,既恐惧,又委屈。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不会声张。”路西绽说道。
“真的吗?你们真的会为我保密?”
路西绽点点头,她问这些,也只是为了破案而已,而且彭警官等人也都是善解人意之人,定能理解戴美琪的苦衷,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学生之间难免会一传十,十传百,顺带添油加醋歪曲事实,对戴美琪的确没有好处,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会说。
可这世上,究竟何时才能真的一片祥和,没有欺骗和罪恶,亦没有暴戾与贪欲。
高平渝的案子,她已经完全清楚了来龙去脉,可心中却没有丝毫破案后畅快的感觉。人性的丑恶,她早在很多年前就见识过了,想不到经过岁月那么长的变迁,这种丑恶正在周遭的生活里被不断的放大,大写的贪婪和自私像一团火球,越滚越大,从心头向上猛窜,染红了漆黑的瞳孔。
路西绽将那张显现着高平渝遒劲字迹的纸张压在书本底下,越过书桌,走到乔倚夏的跟前,乔倚夏原是想来责备她没有听她的话好好吃饭的,可看到她憔悴疲惫的样子,一时又心软不已,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责怪的话。
“想吃什么?”温柔似冬日暖阳地询问。
路西绽刮刮她的鼻梁:“生气了?”
乔倚夏同样刮刮她的鼻梁:“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不好好吃饭?案子固然重要,可再重要的案子,也不你身体的十分之一来得更加重要。”
路西绽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柔软似羊脂白玉的掌心传递来的灼热温度,而后顺势覆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以后不这样了,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