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再计较?”
众人闻言,喧嚣顿时沉静下来。
但是,不少人都面色微妙……
剥夺一次会试机会,对邓旭何庆等人而言,自然是痛苦万分之事。
可是,对于普通举子,真算不得有多大的损失……
大秦开国百年来,积累下数十万生员秀才,也积累下数万多举人。
但每年能金榜题名者,算上三甲同进士,也不过区区三百人。
再加上南直隶竞争之惨烈,除了五经魁外,基本上没人敢说必中。
许多举子靠后的,差不多都清楚,自己平生会试无望了。
既然如此,拖三年,又如何?
他们之所以跟着邓旭、何庆等人闹腾,败坏贾环的名声,只是为了报当日圈禁之仇,以及夺女之恨罢了。
如今整个江南,都见不到多少好资质的妓家了。
如此,他们才会在这里使坏。
却不是因为什么坏了进学之道的仇恨……
而仅仅是当日的那点仇怨,却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半价精品。
不说别的,只要把那些玩意儿买到手,屯个三五月,再一转手,就是好大的利……
总不能因为你邓旭何庆对贾环有深仇大恨,就断了大家的发财之路吧?
不过,面上大家依旧保持着对贾环的唾弃和喊打喊杀。
到了子时,夜色已深,没有妓家相陪,众人也没了夜宵的心情,就纷纷散去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后,何庆叹息一声,对邓旭道:“舒燕兄,此辈,多见利忘义之徒,不足以为信也。”
邓旭面色铁青,咬牙道:“可恨!不过,我等还要再尽力。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少银子往外去洒……
另外,安排人去盯着,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做这个出头鸟,先派自己女人去那女儿街。
我奈何不得那恶贼,还奈何不得其他?”
……
慈园,逸云居。
在林黛玉小楼外间,贾环、赢杏儿和林黛玉三人围着一个烤炉而坐。
赢杏儿与林黛玉二女,笑着看贾环烤着鹿肉。
赢杏儿道:“不知外面那群人,知道你现在竟在做这个,会是怎样的心情。”
“噗嗤!”
林黛玉巧颜一笑。
贾环一边烤鹿肉,一边不时看二人一眼,面色说不出的幸福满足,让二女既感到好笑,又觉得高兴……
贾环拿起两串烤好的肉铺,洒好孜然香料,分别递给两人,笑道:“我管他们去想什么,他们也值当我去废心思?
土鸡瓦狗尔!”
林黛玉轻轻咬了口鹿肉,就将肉串伸到了贾环嘴边,贾环就着咬掉半串……
林黛玉见贾环咬了满嘴巴的鹿肉,咯咯笑不停,感到一旁赢杏儿在笑她,俏脸一红,忙道:“环儿你在吹牛,之前不知是哪个愁眉不展的,眉头一直都皱着哩!”
贾环呵呵一笑,一边往烤炉上洒着细盐,一边道:“我考虑的不是他们,而是未来……
江南的大布局和大策略都定了下来,也吸引了足够的江南世家加入,其余的若还让我这般忧心,那我养外面那些人,岂不是都白养了?
你瞧我,这几天是不是思考想事的时间,比在外面的时候多的多?”
林黛玉想了想,还真是……
赢杏儿笑道:“林妹妹,到了一定高度,除却手中有直接的政务外,多半都是考虑的时候多于亲手施为的时候。”
林黛玉笑道:“不是说,宫里的皇帝每日里批奏折批一宿吗?”
赢杏儿面色淡淡一笑,道:“他那样的,古往今来不多见,也未必是好事。
前朝万历帝,三十年不临朝,大明在那三十年间,却是最盛的。”
林黛玉眼神微微茫然……
赢杏儿见之一笑,道:“这些有的没的,你想它做什么?”
林黛玉也是一笑后,撂开了手。
就听赢杏儿问贾环:“如今加入你银行的那些家族,我瞧着许多人未必真心,他们多半打着别的主意,你也不理?”
贾环笑道:“在初期,我们要尽量团结接纳一切可以团结收编的力量,站稳脚跟,打出国门,立下大局后,再翻过头来,一一清算便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大江大河,并不会只容纳清洁的泉水吧?
咱们也一般,先收进来,日后慢慢净化便是。
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快吃肉。
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可不是关心我做事……”
“那我们该关心什么?”
赢杏儿胃口不错,林黛玉才吃了四分之一,她已经吃完了方才那串,从贾环手中再接过一串后,随口问道。
贾环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关心给我生儿子生闺女啊!
我不是吓唬你们,等二三年后咱们回京探亲时,家里没十几二十个儿女,是万万没法交差滴!”
“呸!!”
二女齐齐一啐,赢杏儿都羞红了脸,骂道:“你当我们是猪吗?”
“噗嗤!”
……
千里之外,神京都中。
皇城,大明宫,紫宸书房。
北方早寒,江南只温凉之时,长安宫中业已升起了地龙火炕。
站在玻璃宫窗往外看,皇庭内的老树早已掉光了枝叶,光秃秃的站在那里。
隆正帝身着一身单衣,负手而立,细眸微眯,静静出神。
苏培盛躬着身,拿了件外裳悄悄走到隆正帝身旁,为他披上。
隆正帝回过神后,感觉到身上的衣裳,不由皱起眉头。
回头看向苏培盛,就想斥责,不过看到苏培盛不知何时已然全白的头发,心中一软,语气柔和了些,道:“你这老货,朕的上书房那般暖热,再披件厚重的外衣做甚?”
苏培盛谦卑道:“陛下,临窗处到底凉些。
宁侯走前,送给陛下那张方子时,再三叮嘱奴婢,万勿不许陛下着凉受风寒……”
隆正帝闻言,眼神一眯,轻声道:“那个混帐,最是多事。”
这话,连苏培盛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一旁刚刚处理完公事的赢祥则直接笑出声来,道:“皇上,贾环这出京才一月,臣弟怎么感觉已经走了好久了。
整个都中都安静了许多!
也不知贾环如今在江南过的怎么样?”
隆正帝冷哼一声,没好话道:“那个混帐东西,他还能过不好?你难道没听到那个丑闻吗?
他把整个秦淮河畔的妓子,全都掳到慈园里去了。
这个混账,朕早晚揭了他那层皮!!”
“哈哈哈!”
赢祥大笑不止,道:“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臣弟原就等着信儿,他会在江南闹出什么大动静。
想破脑袋,想了多少种情形,唯独没想过这种情形。
论荒唐,他也算是荒唐到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这话隆正帝反而有些不爱听了,道:“十三弟不可错怪他,他并非为了个人淫.乐才这般做的。
具体怎么回事,朕让赵师道把条陈给你。
虽然荒唐,但本心其实还是可许的。”
赢祥闻言,呵呵一笑,道:“哦?那臣弟就看看,这混小子到底闹的什么名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