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大嫂子管事。”
贾政所住的房子,正是邢夫人住了十余年的,心上很不愿意过去,这回听着王熙凤的话,脸上一笑,把王熙凤的手拍了拍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周到,你就走一回罢。左右劝慰你珠大嫂子几句,只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熙凤听说满口答应了,转身出来,先是回房梳洗更衣,看着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道:“平儿,你也跟了我这些年,也该知道我顶不喜欢人吞吞吐吐的,你若是有话就只管说,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强你。”
平儿因道:“奶奶即问,我就说了。这鬼神之说,实在荒谬,便是真有鬼,青天白日的哪里就敢出来祟人?我以为其间只怕有人捣鬼呢。太太都不想问了,奶奶何苦趟这浑水去。”王熙凤看着平儿笑道:“即是有人捣鬼,这一回不成,自然还有下一回,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到了,倒不如过去瞧瞧。”说了,对镜照了照形容,吩咐了裕儿看着家,搭着平儿的手走了出去。
王熙凤要比邢夫人更早知道贾兰叫鬼“迷”了的事,虽王熙凤如今也深信阴司报应,却是对着这事全然不信。其一,便是孔姨娘真是冤魂不息,也是冤有头债有主,如何会找着全然不相干的贾兰?其二,如何旁人不曾听着贾兰的话,只有李纨一个听说了?只怕这话正是从李纨处传扬出来的。李纨少年丧夫,从前还能靠着贾政王夫人,如今看着贾政也是白身,自身难保,只怕有了别样的心思。传出贾兰叫鬼迷了,偏那鬼还是贾赦死了的姨娘,贾赦身为伯爷爷若是不管不问,自是与名声官声不利。是以这回大半是李纨借着贾兰落水的事做个文章好赖上他们大房。王熙凤即起来疑心就不肯坐以待毙,索性借着这因头往李纨处走一遭,也好看个底细。
李纨正守在贾兰身边,忽然听得沸沸扬扬的声音只说是琏二奶奶到了,忙打起了精神嘱咐了贾兰几句,摇摇晃晃走在门前,见着王熙凤的面儿,拿着帕子堵着嘴呜咽一声就哭将起来。王熙凤忙拉住李纨的手道:“大嫂子快别伤心了,如今兰儿没事呢,你这样哭,岂不是给他添晦气?”这话一出,李纨哽咽几声,也就把泪收着了,抬了一双哭得红肿的眼把王熙凤看个清楚,见她一样服着贾母之丧,也是一身的缟素,却是蛾眉贴翠,凤眼生娇,格外显得妩媚娇柔,哪里有半分憔悴之色,不由暗自咬牙,脸上却是不敢露出来,只是抓着王熙凤的手道:“凤丫头,你也知道我命苦,早早的没了丈夫,只得这么一个孩子,如同命根一般,若是他有个什么短长,我也不能活了。如今家里也没了太太做主,我也不好往老爷跟前走动的,只求凤丫头看着你从前疼兰儿的份上,替我往大太太跟前求个情罢。”
王熙凤看李纨说得可怜,心上冷笑,暗道:从前你是怎么样待我的巧姐的?好个束手旁观的大伯母,今儿也来求人!脸上却是露出一些哀戚之色来:“你只管放心,兰儿好歹叫我一声婶娘,我还能看着他不管吗?”说了拉着李纨的手就进了房,走在贾兰床前坐了,俯□把贾兰看几眼转头向着李纨道:“嫂子,我瞧兰儿脸色倒是还好,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李纨听说,苦苦一笑,正要开口,不想王熙凤就问贾兰道:“兰儿,你在九曲桥上走,怎么就掉了下去,可是你自己顽皮,不肯好好走路?”
贾兰就把李纨教导的那些话说了回,只说是眼前一花,就掉了下去,隐约觉着有人在水底拉着他的脚。王熙凤听了脸上的笑就淡了,向着贾兰道:“好孩子,你怕是吓糊涂了,又或是水底下的水草缠着你了。水底下怎么能有人?”不待李纨开口,又道:“好嫂子,我说句话你可别恼。我姑妈因什么事儿同二老爷和离的,内情怎么样,你我心知肚明,外头也不是没传说,若是再有什么怪异之说传出去,叫人可怎么想?便是为着兰儿日后的前程,也要风平浪静的才好。”
李纨本就心虚,听了王熙凤这些话,只得强笑道:“兰儿到底还小,又受了那样的惊吓,唬着了也是有的。你也知道那起子媳妇婆子的嘴碎,胡乱传说也是有的。”王熙凤听了,就笑道:“嫂子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果然明理,只是兰儿到底是你终身的依靠,可经不起几回风吹草动的。”李纨听着王熙凤的话,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