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抹眼泪,这才有些幽幽的抬起头了,目光着马车帘子处有些发神,却是透过这道厚重的帘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赢政着自己这辈子的母亲,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他前世时只是一个普通之极的小市民,一路平凡到大学毕业工作,都没有丝毫出采的地方,是属于扎人堆里头,都不显眼的那种类型,谁也没想到,他这辈子头一回见义勇为,却是将自己命搭上了,投胎来到这战国时期,上辈子普通至极,这辈子却重生成为了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未来秦始皇!
这美丽的妇人正是他这辈子的母亲,赵氏女,他记得曾听异人唤过她阿萸,这整个赵国的人都称赵氏,赢政的母亲在外称时也是姓赵,平日只听人家唤过她赵姬,而自己身为秦国放在赵国的质子,此时虽然是赢姓,可却这会儿在赵国的地盘上,却不能自称姓赢,旁人只称呼自己为赵政,他那便宜老爹异人,则是在几日之前,跟着吕不韦二人逃出了赵国,留了他们母子在这边。
此时正值白起坑杀赵人四十万军队还不到一年左右的时光,那四十万军队中,几乎就占了赵国所有的青壮年,这牺牲的军队里头,可以说隔两家就能说出与秦国白起之间的深仇大恨,这会儿赵人提起秦人时,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原本赵国是准备杀了异人以报这血海深仇,谁知异人也不是个傻傻等死的,他老早就买通守城门的士兵逃走了,留了赵政与赵姬母子在这儿东躲西藏,幸亏赵姬娘家在这赵国还算是富裕之家,这会儿还能躲到赵姬家里去,不然赵政母子性命还真是难以保全,在这个时候,异人只顾着自己逃走了,留了赵姬母子,难怪此时赵姬提起异人时,一副怨气十足的模样。
婠娘低垂着,有些同情的着冷静的小男孩儿一眼,他如今已经是两岁多了,可是先天不足,再加上赵国有意的怠慢,起来这会儿还不如一岁多的孩子强壮,脸色苍白无比,倒真是个可怜命苦的,虽然婠娘心里也觉得异人不会再回来,但赵姬这模样,依旧是忍不住安慰道:
“夫人别想那么多,公子异人一向宠爱您,准不会忘了您和小公子的,您还是放宽了心,好好在家将养着,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作打算吧!”
听她这么软言安慰,赵姬一时间也找不到其它的方法,只能点了点头。她是一个性子柔软的女人,本来就是如随波逐流的浮萍般,一向依靠男人作主惯了,这会儿异人突然不在,一切都要她来作主,难免就显得吃力了些,说了一会儿话,再加上几日以来躲藏之下的惶恐,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小小的唇瓣近乎透明了,少了平日的风流妩媚,多了些惹人怜爱的脆弱与无助。
赢政安静的坐在婠娘怀里,着那满脸疲惫之色,可是也掩饰不住美貌的妇人,心里也叹息了一声。这段时间异人的逃走将她抛弃,几乎是让他尽了这个平日明媚优雅的女人各种惊慌与失措,虽然名义上是母子,可是两人感情并不深,更多的时候,带着赢政的,是这位名叫婠娘的女人,相比起赵姬来,她更像是一个母亲,温柔而细心,爱怜而慈祥,在赵姬心中,他就如同玩具一般,高兴了,想着抱抱逗逗哄哄,更多时间,她是时常跟异人在一起厮混,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儿子,所以,她自然不会察觉赢政的异样之处,也不知道赢政这样的安静到底是好与不好,只是她觉得这样的赵政很能令她省心,不会吵着她心烦,因此许多时候,她对儿子还是十分满意的。
这会儿正是秦赵两国矛盾最为深切的时候,去年九月末的长平之战给赵国带来的伤痛还没平息,而此事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赵政的祖父昭襄王赢则想借着白起刚诛杀赵军四十五万的余威,又命了王龁等三大将一路围攻邯郸,想在他在生之年,一举将赵国给消灭,实现秦国几代以来的梦想,称霸天下,只是当初范雎的进言,让赢则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因此这回围攻赵国时,魏楚两国怕唇亡齿寒,在赵国平原君赵胜的四处奔走之下,三国暂时结成同盟,魏国魏无忌以美人计偷取虎符,此时四君子中其三位合作,倾三国之力,将秦国的攻击给挡了回去,此时秦赵两国之间的关系到了空前紧张的时候,赵人每每提起秦人时,都是狰狞异常,恨不能喝其血吞其肉的地步,秦昭襄王赢则根本没顾忌到还在赵国的苦逼曾孙赢政的死活,赢政母子在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敢说自己是秦国人,只能一路这么躲藏下去。马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婠娘将赢政抱在怀里,轻声的哄着,嘴里唱着软软的歌谣,手有节奏的随着马车的走动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