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臣,倘与藩王交往过密,对于他的仕途其实会有相当程度的影响。
赵时雨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哪怕晋王,也不会不知道。
所以,当晋王这么问时,赵时雨都想翻白眼,他以前是先帝近臣,现在也是跟着新君混比较有前途吧,晋王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事实上,晋王脑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因为晋王道,“陕甘巡抚也一把年纪了,我估计他快致仕了,你要愿意,不如来陕甘任巡抚,咱俩还在一处。”
赵时雨道,“这么些年都在一处,殿下还不腻?”
“我跟时雨你,可是要做一辈子朋友的人哪。”晋王笑,“你没意见的话,待陕甘巡抚致仕,我就与老五,啊,陛下说。”
赵时雨道,“此事,殿下不必勉强,还是要听陛下安排。”
“我晓得,就是先问问你,你也知道,一旦转为外任,再想回朝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时雨真不知该说晋王是聪明还是笨蛋了。
藩王就藩前,正好参加了昭明帝公主的及笄礼兼册封礼,公主前年就及笄了,却因事未能办及笄礼,去岁直到现在一直都是国孝,故而,托延到现今便同册封礼一道补办了。
昭明皇帝六位皇子,只此一位公主,自然爱若掌珠,连公主的封号,也是昭明帝亲自拟的:端宁二字。
从此以后,大家就不能称昕哲公主,而是要改口叫端宁公主了。
文康大长公主很荣幸的成为端宁公主及笄礼的主宾,谢莫如命紫藤取出一支金簪,这簪子赤金打造,无甚出奇。谢莫如道,“这是当年世祖皇后及笄时所用,后来世祖皇后过世,她的东西,一部分留给了辅圣公主,最后传到我这时。这簪虽不稀奇,却十分吉利。世祖皇后一生,虽有颇多坎坷,最终皆化险为夷,得以平安。”
端宁公主道,“母后,这也太珍贵了。”皇室什么宝物没有,反是这样先人用过的东西难得。便如世祖皇后这支金簪,多少人怕是见都没见过。
“东西就是给人用的,就你一个女儿,你兄弟他们又没及笄礼可用,这个给你用,也算相宜。”谢莫如将簪递给端宁公主,端宁公主接了,见簪身还刻有一行小字为:爱女程霜及笄特制。
端宁公主谢过母亲。
昭明帝也趁机欣赏了一回自己曾祖母及笄时用的金簪,让闺女好好去休息,明天典礼估计要忙一整天。
端宁公主便退下了。
这支金簪,连文康大长公主都说,“这东西,世间仅此一件,亏皇后舍得给端宁。”几位长公主、皇子妃知此簪来历,都很是开了回眼。
端宁公主因是及笄礼与册封礼合并,故此,场面极是盛大,帝都能来的公主、藩王妃、诰命等都来了,都想着,端宁公主这般荣宠,不知谁家小子有福气,能尚主了。
端宁公主册封礼后,昭明帝便令诸藩王就藩去了,连带新封的鲁王也带着妻子去了自己的藩地,陈王宋王因尚未娶妻,待他们娶妻后再行就藩。当然,这其间也少不了一番离别宴饮。晋王尤其与昭明帝说了赵时雨的事,昭明帝对于他大哥跟他要官儿的事儿,也只得道,“待朕一会儿问问,看陕甘何处有缺,尽量安排。”
晋王笑,“我就全都托给陛下了,陛下可不能因时雨同我好就挑剔他啊。”
昭明帝道,“朕是得挑剔一回赵时雨,朕可是大哥的亲弟弟,大哥为个外人还来说朕。”
晋王大笑,“反正我把人托给陛下,陛下多关照吧。我与时雨,已经约好一辈子都在一处了。”
昭明帝当即怀疑他大哥和赵时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晋王这个性子,虽说有时候讨人嫌,但他喜欢把话说在明处,这一点,亦不失光明磊落。昭明帝同谢皇后谈及此事时,谢皇后道,“如今在陕甘做总督的是朱雁,朱雁此人,陛下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既然晋王想让赵时雨去晋地,陛下遂了晋王的意也无妨。”
昭明帝悄与谢皇后说了几句,道,“父皇这一手,倘不是我登基,再也想不到的。大哥有所请,我自然不会回了他的面子。就让赵时雨去陕甘吧,他在那里,我也放心。”
谢皇后倒着实未料到赵时雨是奉先帝命令与晋王来往的,亲儿子都这般对待,可见先帝机心了。谢皇后正在心里唾弃先帝,昭明帝就跟她八卦起来,道,“你不晓得,大哥那话酸的哟,什么‘我与时雨,约好一辈子都在一处了’,我的天哪,当下酸掉我半嘴牙。就是跟大嫂,怕他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哩。”
谢皇后笑,“晋王能有今日,还真多亏赵时雨肯时时规劝于他。赵时雨于晋王,不算无功了。晋王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也知赵时雨的情的。”
昭明帝点点头,道,“就是太酸了。”昭明帝道,“这样的话,我就只能与你说,不会与外臣去说。”
谢皇后心说,你们兄弟酸起来一个样,谁也别说谁。
昭明帝最后设宴,送了诸藩王一程,别的晋王齐王什么的,走便走吧,昭明帝真正舍不得的是楚王,拉着楚王的手,是当真舍不得啊。
再舍不得,藩王也是要走的。
走前再去宫里见了一回母亲,叮嘱了一回留帝都的儿子们,藩王们便各去藩地,自此,无旨不得回帝都。
同时,穆元帝也开始命工部在外择址,为诸皇子公主开府。
昭明帝与妻子商量四儿子五儿子的亲事,谢莫如道,“陛下叫我看的几家闺秀,唐姑娘、贺姑娘、韦姑娘都不错。”
昭明帝点点头,未多说儿子们的亲事,反是说起端宁公主来,昭明帝道,“咱们闺女这里,委实让我发愁。看来看去,并没有觉着哪家小子能配公主。”
谢莫如笑,“是陛下眼光太高了。”
“我眼光已是放低了的。并不拘泥一定要是有爵人家,也没要求非得一甲俊才,放宽这许多,仍没看到合适的驸马人选。”昭明帝说着,谢莫如不禁笑道,“眼下也不急,不若放放再说。”
昭明帝又道,“你觉着忠勇伯如何?”
谢莫如以为丈夫没有人选呢,不想这家伙竟是心里有数,欲扬先抑了。谢莫如道,“要说忠勇伯的本事,那自是一等人,年纪上虽大了端宁几岁,却也不算离了格,只是不晓得他们性情能不能合得来。”谢莫如看事一向冷静,并没有否定丈夫的想法。
昭明帝道,“忠勇伯这些年,一直未曾成亲,我观他为人,平素里颇是端持自守,当差亦是勤勉。”
谢莫如道,“不若先让端宁见一见忠勇伯,看两人可还合得来。只要性情相投,别个一概不论,我都愿意。”
昭明帝笑,“这事全由皇后安排。”
谢莫如便将此事应下。
整整一年都在守先帝国孝,多少人家的孩子都等着出了国孝办喜事呢,故而,一时间,帝都喜事不断,就像三郎说的,出门就能遇着吹吹打打办喜事的人家。
连驸马李宣都媒婆了一把,李宣倒不是给别人作媒,他是很关心自己庶兄李九江的终身大事问题。说到自己这位庶兄,人品相貌才干,都是经过时间得到证明的,更不必说如今的地位,户部尚书,入阁为相。
李宣与妻子长泰长公主说起此事时道,“凭大哥的人品才干,无人不可匹配。”
这话虽有些狂,但,用在李九江身上还真不算过分。毕竟,李九江当朝正二品,且有子爵爵位在身,虽年纪略大,但也不离谱,不要说他这是初娶,便是再娶,也有大把帝都闺秀想嫁。长泰长公主道,“这事儿,还得李大人自己愿意,这些年,你也没少提,李大人要是愿娶妻,早娶了。”
李宣道,“先前是先前,现下是现下,我再去劝一劝大哥,他定能乐意的。”
李宣颇有自信,长泰长公主笑,“那我就等着听驸马的好消息了。”
长泰长公主与谢皇后谈及此事,道,“驸马一直记挂此事,又去给李大人做媒了。”
谢莫如道,“倘九江愿意成亲,我必请陛下赐婚。”
长泰长公主笑,“只要李大人点头,帝都多少人家都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呢。”早在李九江洗清名誉,他的亲事就不是问题。及至后来建功封爵,那更成了帝都成亲市场上的热门人选。小唐和三皇子三郎当初弄了个帝都十大黄金光棍,便将自己师傅李九江排在了榜首。
如今,李九江还牢牢占据着帝都十大黄金光棍的榜首位置呢。
谢莫如安排端宁公主与忠勇伯的相亲,忠勇伯在禁卫军任职,也是当朝重臣,谢莫如便以端宁公主要学骑马为由,让忠勇伯指点端宁公主的骑射。
谢莫如只对端宁公主道,“你父王已经说了,今年要去秋狩,你先练练,别到时一无所获,多没面子。”
端宁公主也未多想,至于忠勇伯,就更不会多想了。这些年,给他说亲的人不少,忠勇伯一个都没应,倒不是人家姑娘不好,是忠勇伯完全没有成亲的意思。当然,小唐不会这样想,小唐觉着,他家彭师弟之所以单着,完全是受了光棍师傅的李九江的影响。
忠勇伯曾得李九江指点,小唐拜李九江为师的,故此,时常自称人忠勇伯师兄。
忠勇伯得了指点公主骑射的差使,很是尽心尽力,谢莫如问公主,“忠勇伯教的如何?”
端宁公主道,“挺好的,就是我骑马还好,射箭没准头儿。”
谢莫如笑,“这得慢慢儿的来,急不得。”
端宁公主悄悄同母亲道,“以前我听人说,忠勇伯打仗屠过城的,以为是个很凶神恶煞的人呢,其实人很是斯文,一点儿不凶恶。”
谢莫如道,“看人不能只听旁人说,老话都说,耳只为虚,眼见为实。忠勇伯全家都为靖江所害,他是为报家仇,方得从军。要说屠城,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你以为靖江打下咱们的城池会善待百姓么?那忠勇伯一家是如何死的?打仗,向来是以杀止杀。莫以为忠勇伯是凶煞之人,当时他转战湖广,一无援兵二无粮草,一路下来,都是以战养战。如今天下太平,多赖将士之功啊。”
端宁公主点点头,道,“我对忠勇伯也很和气的。”
谢莫如笑,“这就好。”
谢莫如觉着,不能光叫俩人这么一个教一个学的,干脆把小唐派了去,这是个热闹人。
小唐跟皇室的关系一直非常好,诸皇子中,三郎与小唐性子最是相投,小唐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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