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温詹也正有此意,只是……
“可是茫茫人海,又该去哪里找那两个孩子呢?”
温老太爷闻言也是神色一伤,“若不是我当年被那贱妇蒙蔽,也不会闹成如今这般田地。”
温詹看老太爷竟是这般神色,连忙宽慰道:“父亲别这样想,当初的事情分明是有人刻意谋划的,好在如今找到了阿辰姐姐的女儿,还为时不晚。”
伺候温老太爷休息后,温詹才离开了松鹤堂,看着那夜空中悬着的半轮月亮,他低声呢喃道:“阿辰姐姐,你在天有灵,是不是原谅了我和父亲?”
夜色微沉,凉如水,阖府安谧。
芝兰院的静谧被太子煜的到来打破,应莲烟猛地坐起身来,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影,慢慢松开了手。
月色下,太子煜的脸笼罩在阴影中,几乎看不出那原本的颜色。
“怎么,有过刺客?”
应莲烟刚想要否认,却是阻拦不及,太子煜将她松手放下的东西摸了出来,那是一把匕首,只是却并不精致,甚至应当说很是粗糙。
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骤然间,他呼吸都落在了应莲烟的脸上,“丫头,欺负你的人,终有一日我让他悔不当初。”
应莲烟揽着锦被坐在那里,目光盈盈看着他,最后却是笑了起来,“太子爷这承诺,未免来得太迟了些。”
太子煜银眉一挑,感到那带着濡湿的气息落在自己唇缝间,他喑哑着嗓子,咬牙切齿,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难道你还找到了其他的靠山不成?”
应莲烟扬唇一笑,“靠山?”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靠山,因为那些到底不是自己的,终有一日会弃自己而去的。
“太子爷觉得,我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会容许欺负了我的人在我面前自在逍遥吗?”
那语气中带着不屑,是不屑自己的问题,还是不屑自己对她的不了解?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却都是让太子煜有几分恼火的,薄唇落在了应莲烟柔软的唇瓣上,撕咬。
吐露出最无情的话的唇瓣此时此刻却是禁闭,任由着那利齿咬在自己的唇瓣上,应莲烟却也只是皱紧了眉头,却并不打算给太子煜这个登堂入室的机会似的。
僵持,冰冷,一时间充斥在两人之间,最后那淡淡的血腥气已经在沿着那唇缝间的狭小缝隙落入口腔中,应莲烟依旧是神色不变。
太子煜似乎为她的态度所激怒,一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是刀剑状描绘着她的眉眼。
最后,才将呼吸还给了应莲烟。
他冷冷地看着应莲烟,最后却又是转身离去。
月光再度静谧了下来,应莲烟伸手抹去了唇瓣上的那一丝血痕,就着月光看到那手背上的鲜红,她唇角笑意冰凉。
太子煜,到底是气恼了自己吧?
向来温和的小猫突然间变成了牙尖嘴利的小老虎,对他没有半点的恭敬之情,任是谁都会气恼的,何况又是那向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大周八千岁太子煜呢。
只是,她并不后悔。
太子煜强势闯入了自己的生活,甚至把人安排到自己身边,却从来不曾给自己一个解释,凭什么自己却是连反抗都不行?
她应莲烟就算是不依仗着太子煜的势力,却也是能得偿所愿的。
锦被上落下了那一柄粗糙的匕首,刀鞘上带着淡淡的锈迹,那是自己杀了温亭先后,用仅有的财产买来的一柄匕首,一直都用来防身的。
再度将匕首藏好,应莲烟闭上了眼睛,心里告诉自己要睡觉要休息,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可是意识却又是那般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苦笑着坐起身来,抱膝坐在了床上。
离开温府后,太子煜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午夜时分,便是连更夫都不在打更。
“出来,陪我说话。”
他声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身侧,多了一人,正是卫三。
依旧是沉默。
看了卫三一眼,太子煜皱了皱眉,“你喜欢那丫头?”
卫三脸色不变,“属下不敢喜欢郡主。”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八千岁大人的心都有人,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问的人究竟是谁!
好呀,应莲烟敢跟自己摆冷脸,卫三也敢了,一个个都造反了不成?
卫三安静地随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他慢一步,卫三也慢一步,他快一步,卫三也是跟着快一步。
“陪我说话。”
向来站在众生顶端金字塔尖上的太子煜终究是忍受不了卫三的“冷漠”了,再度开口道:“这是命令!”
卫三脸上微微变色,最后闷闷说道:“卫五和隐六不在。”
言下之意,自己不是陪人说话的料。
太子煜猛地停了下来,看着卫三的目光满是打量,他忽然间啧啧一叹,这让卫三莫名的有一种恐惧感,好像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看来往后暗卫里面应该找些女人才是,不然这龙阳之风可是遏制不住了。”
卫三当即变色,“太子爷,属下不是。”
“可是你不喜欢那丫头不是吗?”
卫三终于明白,论起给人挖坑下套的本事,自己差太子爷何止是十万八千里呢?他满是无奈,却还是言简意赅,“太子爷有气不该撒在属下身上。”
太子煜满以为卫三会承认,却不想他竟是说出了这般话。
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那笑意尽数消失不见。
卫三却是江河开口,滔滔不绝了,“郡主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太子爷这般调戏,女孩子家怎么能受得了?”
每每兴之所至就登堂入室,虽然不至于真的被翻红浪,可是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应莲烟的名声只怕是毁坏殆尽的。
太子煜皱起了眉头,他好像从来未将应莲烟当做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儿家。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或者说更久之前,他就知道应莲烟绝非是后院里拈着绣花针做女红的人。
她应当和自己一样,站在这至高处,看尽世态苍凉,那些丑恶嘴脸。
卫三跟在太子煜久了,自然明白主子究竟在想什么,“太子爷的想法,我们知道,可是郡主却不知道。”
太子煜闻言愣了一下,“她不知道?”
卫三眼睛顿时一白,分明是白了太子煜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说:就知道你不知道她不知道!
只是看太子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白眼,“太子爷的打算,便是属下跟随太子爷这些年才只能猜出一二,郡主她便是聪慧过人,可是对男人却也并非这般了解。”
世间最了解男人的,莫过于那秦楼楚馆里的妓子,可是应莲烟清白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了解呢。
太子煜闻言似有所悟,他目光凝滞了似的,看着卫三,似乎想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卫三顿时脸色僵硬,旋即一片通红,他总不能说自己为了讨碧儿欢心,所以最近一直在研究女人家的古怪心思吧?
看着卫三俊脸慢慢通红,犹如被红烧了的大虾,太子煜顿时笑了起来,“给本宫出个主意,不然……你这辈子也别想抱到美人归。”
卫三顿时脸色一变,满是愤怒,“太子爷,你怎么能这样?”
借着权柄竟是要挟自己这样的得力下属!
太子煜脸上却满是笑意,“本宫怎么不能?难道你忘了本宫什么性情吗?”
卫三闻言顿时泄了气,最后才说道:“女人家总是要哄骗的嘛,你看何楚就知道了。”
明明是那么个冷峻的人,平日里几乎都窝在锦衣卫的衙门里,可是娶了娇妻后竟是日日都回那空荡荡的府上。
事情再忙也没有耽误过,卫三简直都不敢相信,落何楚还是当年的落何楚吗?
太子煜闻言若有所思,哄骗?
只是应莲烟那性子,也吃这一套吗?他怎么觉得那丫头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手段的,每每都是支撑不住缴械投降的,不是吗?
卫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畔早已经不见了太子煜的影子,看着街角处消失的那一抹身影,他提足追了上去。
就知道太子爷现在分明是离不开应莲烟了,便是吃了排头,却也是要上赶着继续去吃的。
茫然地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的人,应莲烟笑声中带着凄凉,“怎么坐着也能睡着,太子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床头的身影忽然一晃,看着那清秀的脸上挂着的泪痕,他伸手轻轻擦了去,眼中所有的神采都统统抛弃,只剩下怜惜,“傻丫头。”
一声傻丫头换来的却是应莲烟的闷声哭泣,扑在太子煜怀里,她泪水几乎将他胸前的衣袍尽数浸湿了去。
太子煜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最后是手掌轻轻落在了应莲烟的脊背上,向来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都变得柔情似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应莲烟只觉得自己满腹的委屈。
她这一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前世被自己害了的哥哥,为了前世被宋天昀应如雪那一群狗男女害了的孩子,为了自己。
她原本就是地狱来的恶魔,为什么太子煜却非要招惹她?
为什么,他帮自己,却又是这般不敬重自己?一个玩物,这认知让应莲烟只觉得悲伤,她明明可以单枪匹马的报仇雪恨,可是太子煜却是突如其来。
帮自己,又侮辱自己。
可自己,却还是喜欢上他了。
这样的自己,她都觉得陌生,可是这向来冰凉的怀抱却又给她温暖,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沦。
胸前的啜泣声越发低了,太子煜坐姿别扭,可是却不忍心将应莲烟放到床上,单手扯过了锦被盖在应莲烟身上,他大手轻轻描绘她的眉眼,最后却是不含*的一吻落在了应莲烟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