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韩芊不解的问。
大长公主从托盘里挑了一枚金镶玉的蝴蝶胸针给韩芊别在胸前的衣襟上,满意的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韩芊直觉母亲话里有话。
大长公主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儿有一瞬间的慌神,十二岁的小姑娘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足以美的让人别不开眼。
“母亲?”韩芊上前拉住大长公主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
“嗯?”大长公主回神,看着眼前女儿期待的小脸,抬手轻轻地抚了抚,轻笑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进宫了。”
韩芊知道母亲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她就是不说,自己也没办法,只得随着她一起进宫。
这一次,韩家的人果然是全体出动,不但封氏带着女儿韩钰,卫恬恬带着韩锦。还有韩钧等小少爷们也都换了正装,跟着三叔韩建示一起进宫领宴。
也不知道大长公主怎么跟镇国公说的,镇国公府以及勇毅候府两家男女也都没落下,除了丰老夫人病重没办法出门之外,其他人全都朝服正装,大大小小几十口子,爷们儿骑马,女眷坐车,出行队伍排出一条街去。
这不仅引起了京城百姓们的围观议论,更让朝中的大臣们纷纷侧目。
众人再次对韩家的荣宠各自感慨,果然是世勋之家,这分荣耀只怕也就宁侯府可比。然而宁侯府一向低调,自然是不肯在这种时候如此铺排张扬的。所以,韩家的风头在这帝都城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马车里,韩芊终于有机会问大长公主:“母亲,我们家今日为何这般张扬?这跟您之前对女儿的教诲似乎不一样?”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说道:“是的,娘以前一直教导你不要任性,不要张扬,要学会低调做人,不要锋芒太露,以免遭人妒忌和暗算。不过,娘今日要教给你的是,做人不能一味的退让,该忍的时候自然要忍,但一再的忍让便是怯懦无能。我们韩家的女儿,该骄傲的时候就要骄傲,因为你本来就可以骄傲。”
韩芊点了点头,心想定然是这段时间帝都城里的那些谣言让母亲生气了,所以她今天才会说这样的话。
其实像母亲这样的皇室出女,是皇上的亲姑姑,又有韩家做依傍,本就不该听那些闲言碎语,不该看那些人的眼色。
韩家的男人们浴血战场这么多年,不说自己的父亲,单说大伯他们,哪回打仗不是九死一生?保的大运江山百年安稳,难道还抵不过几句谣言,还要受这份闲气?!
隐忍,是必要的。
但隐忍不能解决一切事。
马车行至顺和门停下来,韩芊扶着大长公主慢慢的下车,早有宫里的太监迎上前来给大长公主行礼请安:“奴才奉陛下旨意在此恭迎大长公主,请大长公主和小郡主以及少夫人们以及姑娘先去御花园小蓬莱稍事休息,宴会在巳时开始。”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那老太监忙又躬身道:“大长公主,郡主,少夫人请。”
韩芊和封氏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大长公主进顺和门直接去御花园的小蓬莱去。
一路上自然有来往的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众人见着大长公主全都停下脚步退至一旁俯首行礼,等众人过去之后方才各自起身去忙。
小蓬莱是御花园里的邻水的一处阁楼,白玉围栏,青玉铺地,陈檀雕梁画栋,霞影轻纱遮窗,乃是一处极为富贵雅致的所在。
大长公主带着儿媳侄媳妇女儿以及孙女韩锦进门安坐,有大太监带着小宫女奉上香茶。
“怎么不见诸位王妃和夫人们?”大长公主问。
“回大长公主的话,陛下的意思,是怕大长公主不喜吵闹,所以才叫奴才们单独给大长公主收拾这里燕坐歇息,王妃和夫人们奉茶的地方是隔壁的楚云轩。”
“平日里难得一见,今日正要见个面说说话,怎么会嫌吵闹。”大长公主轻笑摇头,又吩咐那太监道,“你去,请了几位王妃夫人们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大太监应声而去,没多会儿的工夫,诚王妃,恒王妃,嘉兰长公主,靖海侯夫人,定侯夫人以及宁侯世子夫人以及几位尚书夫人等便相携而来。后面还跟着姚娉婷,萧莲卿,邵素雯,苏澜等几位年纪相当的姑娘们。
韩芊见了萧,姚二人也都是华裳丽服,珠翠环绕,心里的别扭平和了几分,因拉了手坐在一旁说话。
“可惜今儿曦月那丫头不能来。”萧莲卿叹道,“不然咱们四个又凑齐了。”
“她脸上长了几颗疹子,在家里闷着不肯出来。”韩芊摇头笑道,“不然早飞了来了,她又岂肯错过这样的热闹。”
“这话说的是,她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了。”姚娉婷也笑。
“郡主今日打扮的真好看。”萧莲卿微笑着打量韩芊的妆容,又凑近了笑道:“果然是天生丽质。”
韩芊给了萧莲卿一个白眼,轻声啐道:“去!我又没招你,你又来取笑我作甚?”
“绝非取笑。”萧莲卿忙拉了姚娉婷,笑问,“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心里话。”
姚娉婷忙点头道:“郡主明鉴,这绝对是萧姐姐的心里话。”
韩芊自然知道这二人是没有坏心的,但一向被众人都说是刁蛮任性的她忽然被人夸奖长得美,一时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只得借喝茶稍作掩饰。
那边,苏澜和邵素雯也拉了韩锦一起去说悄悄话。
“锦儿,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这项圈儿上镶嵌的宝石可是西洋舶来的名品吧?瞧着成色,啧啧……”苏澜伸手摸了摸韩锦胸前的项圈,咂舌叹道。
“你的也不差呀。”韩芊看着苏澜的项圈儿上闲钱的大颗珍珠,笑道,“你这颗珠子也是极难得了。”
“你们两个都很好了。”邵素雯下意识的捏着自己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早晨她的嫡母专门叫人给她拿来的时候还觉得很好很华贵,如今却只觉得是羞辱。看看人家戴的这些珠宝,随便拿出一件来便抵得上自己全身的行头,这让她还有什么脸在人家面前说嘴。
“姐姐的也很好。”苏澜看邵素雯的脸色不对,忙握住邵素雯的手,轻声笑道:“谁不知道礼部尚书邵大人是个低调之人,姐姐是邵大人最喜欢的女儿,自然要秉承家训,低调做人。”
“妹妹说这话是抬举我们呢。我们家再怎么样也不敢跟侯府比。”邵素雯飞快的调整了心思,又悄悄地瞟了韩芊一眼,凑到韩锦跟前,小声问:“郡主的那枚胸针好特别,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别致逼真的蝴蝶,这个可是有什么来历?”
“据说那是小姑姑十岁生辰的时候陛下叫人送去的。说是波斯的贡品,也只有他们那里的能工巧匠能做出那么精致的东西来……”韩锦说着,又笑看着邵素雯,叹道:“对了,这个别人不知道,邵大人家应该最是清楚不过的。”
“我刚也想到了这个,据说当初波斯贡品里有一对蝴蝶胸针,不但翡翠好,金镶玉的手艺精巧无比,而且那蝴蝶的肚子里还藏有特别的机关,只是这两件东西一入宫就没了消息,想不到竟是到了韩郡主的手里。”
“这有什么?这几年,内库里的东西到我小姑姑手里的不要太多。”韩锦摇头轻笑道,“若说这对胸针,还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
苏澜也笑道:“锦儿说的是,陛下对韩郡主情有独钟,皇宫内库里的东西自然都是韩郡主的囊中之物。”
邵素雯听了这话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也只得笑道:“这话说的是。咱们陛下可说是天下第一情种了。”
“行了,姐姐。陛下的事情,岂容我们多嘴?”苏澜忙劝道。
“是我失言了。”邵素雯讪笑着端起茶盏来,借着喝茶把脸上的尴尬掩饰过去。
一群女人们凑在一起闲聊,东拉西扯的时间很快便过去。没多会儿的工夫,巳时已到,有大太监在门口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大长公主忙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凤冠,扶着儿媳妇封氏缓缓起身,率先迎了出去。
后面诸位王妃夫人们也按照品级次序跟随其后,纷纷出小蓬莱,朝着华盖之下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陛下行跪拜大礼。
皇上在大长公主跟前停住脚步,弯腰伸手:“姑母,你上了年纪,以后这跪拜之礼就免了。”
大长公主叩头:“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皇上亲自把大长公主搀扶起来,又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一群妇人们,淡然笑道:“诸位也都平身吧。”
众人齐声谢恩。
“今日虽然是给朕的接风宴,但大家也不要太拘束了。”云硕说话间目光扫到韩芊,唇角便勾起一抹微笑。连表情也随之带了几分暖色,狭长的双眼,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散发着慵懒的光芒,清俊的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光,薄薄的唇,泛着柔润的光泽,那神色竟让周围的美景黯然失色。
站在人群之后的邵素雯见了,心中一阵激荡——都说陛下是冷酷之人,想不到笑起来竟这般风流无限。
“好了,大家都请入座吧。”云硕朝着众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对大长公主说道:“姑母,你今日坐在朕的身边。”
“是。”大长公主欠身应道。
“走吧。”云硕抬手搀扶住了大长公主的手臂。
这又让众人纷纷侧目,心想皇上什么时候对大长公主这么敬重了?
今日接风宴,能跟皇上坐在一起的人着实不多。
左侧男子席上是老诚王,镇国公,首辅萧侯爷三位。右侧女子席面上是大长公主,诚王妃以及宁侯夫人(宁侯父子现如今还在西疆,宁侯夫人被皇上特别下了‘请’字,推过不过,只得亲自前来。)
宴席即开,歌舞也随之开始。
礼部尚书亲自安排的宴会,自然极尽周到。笙箫管弦,天籁之音,山珍海味,琼浆玉液,端得是歌舞升平,极尽繁华。
皇上很高兴,群臣更高兴。
大家推杯换盏,尽情说笑,享受这一场繁华盛宴。
但总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会在这繁华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比如,汲汲营营的官员们,比如一心要觅得如意夫婿的嘉莹长公主。
云硕让千夜去细查密太嫔跟邵锡兰之间的关系,千夜给的结果是这二人并没什么往来。只是过年的时候宫里宴会上,密太嫔跟邵锡兰的夫人说了两句话,后来邵家公子来接邵夫人,密太嫔见过邵公子一面。
之后一个外臣一个太嫔,况且还是一个住在退思园每日抄经念佛的太嫔,这样的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面,邵锡兰那个人那么聪明,更不会主动招惹密太嫔这样的人。
所以说,嘉莹看上邵隽文,极有可能只是怀春少女偶然看见一位风流少年所引发的一场相思。
云硕极其讨厌嘉莹,但也明白总不能让嘉莹在宫里一辈子。身为长公主的她就算再不得皇上的喜欢也要出嫁,与其让她嫁给朝中武将之后借手中兵权捣乱,还不如嫁给个无所事事的书香公子更省心。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云硕便应了嘉莹参加这次的宴会。还想着找个机会跟邵锡兰聊聊,若是他愿意让儿子尚主,就把嘉莹嫁给他儿子。
一场歌舞结束,靖海侯萧霖举杯起身,代文武百官向皇上敬酒。
嘉莹便趁着热闹悄悄地离席而去。
片刻后,一个宫女悄悄地走到邵隽文所在的那一席上,凑近了邵隽文悄悄地说了两句话。
邵隽文惊讶的看了一眼那宫女,再环顾左右,犹豫之后,便对旁边的同伴说了一声去方便,便起身离席,出来后循着那宫女,上前去问道:“这位女官莫不是哄骗在下?嘉莹长公主跟在下又不认识,找在下作甚?”
“邵公子这话儿怎么说的?奴家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又不是随便哪些阿猫阿狗,难道还能随便哄骗大臣之子不成?我们公主在年宴上也曾跟邵夫人说过话聊过家常,邵公子不记得也就罢了。居然怀疑我们公主哄骗你,真是岂有此理。你信不信奴家现在就叫嚷起来,看这宫里的侍卫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邵隽文忙换了笑脸,朝着那宫女作揖,配笑道:“行,行!这位姐姐你厉害,小生怕了你了。”
宫女捂着嘴巴轻笑道:“既然这样,邵公子还不跟奴家走?”
“走,姐姐你请带路。”邵隽文忙拱手道。
那宫女不再啰嗦,引着邵隽文穿花度柳,专门捡着僻静的小路走了一柱香的工夫终于进了一所掩映在竹林里的小院子。
“公子请。”宫女指了指里面,自己却不动脚。
邵隽文迟疑的看了那宫女一眼,心中觉得十分不妥,所以站在那里不肯动。
那宫女轻笑道:“我们家长公主就在里面,奴家去给你们倒茶来。邵公子请先进去吧。”
“只怕在下会唐突了公主。”邵隽文谨慎的说道。
宫女叹道:“邵公子还真是谦谦君子,好吧,请随奴家来。”说着,那宫女便头前带路,引着邵隽文进了竹轩。
因为是阴天,竹轩的雕花窗外又是大片的竹子,所以屋里的光线有些晦暗,邵隽文进来后悄悄地环顾了一下,但见屋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邵隽文越发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刚要说告辞,便见竹编四扇屏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身穿长公主宫装的嘉莹以纨扇遮面,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
宫女褔身道:“回长公主,邵公子来了,奴婢去沏茶。”
“去吧。”绣着葡萄鹦鹉的纨扇遮住了嘉莹的大半张粉面,只露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不错见的盯着邵隽文。
纵然邵公子纵横花海风流成性,这会儿也被嘉莹长公主给看得有些发毛,忙躬身道:“臣邵隽文……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富贵吉祥。”
“呵——”嘉莹忽而笑了,一转身走到窗下的竹榻上,方道:“邵公子,请坐。”
邵隽文抬头看着嘉莹指着的她对面的空座,一时又有些犹豫——虽然礼部尚书的大公子在外边可以拽上天,但在宫里可屁都不算,他如何敢跟长公主平起平坐。
“谢长公主赐座,不过……臣还是站着回话吧。”邵隽文欠身道。
“怎么,本公主赐座,你都不给面子?”嘉莹佯怒道。
“不敢,不敢。”邵隽文连连作揖。
“那就坐吧。”嘉莹说着,又轻笑着问了一句:“难道这榻上还有刀子割你的肉不成?”
邵隽文听了这话,登时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恰好宫女端了茶进来,褔身道:“公主,茶来了。”
“放下吧。”嘉莹敲了敲手边的小矮桌。
宫女把两盏茶放好,又朝着嘉莹笑了笑,闪身立到一旁。
“邵公子刚才在宴席上也喝了不少酒吧?来喝杯茶醒醒脾。”嘉莹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来,低头吹了吹茶末,喝了半口茶含在嘴里,缓缓地咽下去,方赞道:“不愧是云雾山的贡茶,味道果然好极了。”
邵隽文也是喜欢附庸风雅之人,这品茶之道也略懂。他老爹是礼部尚书,各地的贡品正是经由他手,别说云雾山的贡茶,就是番邦外国的贡品礼品,邵隽文也见过不少,因已经闻到了茶香,觉得并不像是云雾贡茶的味道,所以一时没忍住,上前端起另一盏茶来,闻香,细品,之后皱眉道:“的确是有些雪顶含翠的香味,但却又似乎多了什么?”
“邵公子好品味。”嘉莹笑道,“我怎么没尝出来?是多了什么吗?”
邵隽文在似是而非之下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叹道:“的确是雪顶含翠,不过又加了别的东西?”说着,他转脸看哪宫女,笑问,“是不是这位姐姐在烹茶的时候放了什么?”
宫女褔身笑道:“邵公子真的是奇才。奴婢没放什么,只不过是这水与我们平时煮茶的水不同。”
“哦,是用了什么水?梅花上的雪?还是旧年蠲的雨水?”邵隽文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摇头道:“都不像啊。”
“公子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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