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江东军弃械投降,火船已经点燃了青州军上游的三艘大船。
火光冲天而起,带来窒息的灼热感。
损失三艘战船便阻止了江东军的攻势,这买卖划算的很。
事已至此,唯死而已,程普横刀在手,就要自刎而亡。
“叔父不可”,千钧一发之际,程道大步冲来,一把抓住了程普手中的佩刀。
刀刃划破手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程普惊呆了,“你这是做什么!”
程道依旧不肯松手:“叔父,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死了,我们怎么办?”
程普颇为不舍:“我们已经败了”。
“叔父!”
“别劝了,为了程氏,我必须死!”
说罢,程普自刎而亡。
程普死了,程道连眼泪都没有流,他用手探了探程普的鼻息,确定再无气息之后,第一时间率众投降:“兄弟们,大势已去,不如降了青州军吧”。
什么?投降?
忠于程普的亲卫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摸不清头脑,适才还信誓旦旦要与大家共存亡的程道,怎么这么快就降了?
一名老卒抽刀在手,狠声道:“你!将军待你恩重如山,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却该改换门庭,着实可恨!”
程道大为不屑:“叔父不得不死,他深受孙权信赖,统领万余大军,权势极重,此次,我等奔袭而来,原本是想立威江北,谁曾想,竟然全军覆没,如此惨败,孙权又怎么饶得了他?”
四周军卒尽皆不言,程道虽然无耻,可他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以程氏一族在江东的身份地位,如果程普降了,孙权一定会勃然大怒,痛下杀手,说不定连株连亲族的手段都会使出来,毕竟,一个活着的程普威胁太大,孙权无法容忍背叛的程普与程氏内外勾结!
活着的程普令人忌惮,可若是程普死了呢?
素来以宽厚形象待人接物的孙权绝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程普是死在了战场上,哪怕他打了败仗,可为人品性却无可厚非,无论孙权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不能迁怒于他人,由此一来,程氏在江东的利益便得到了保证,更不会遭受牵连。
程普是个聪明人,对他而言,只有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是因为看透了结局,所以程普才义无反顾,自刎而亡。
江面上,大火腾空而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周瑜、韩当俱在船上,他们铁青着脸,眉目间俱是忧色。
青州军的投石机、水鬼极大地阻挠了火船的追击,而甘宁短尾求生的法子更是彻底断绝了扩大战果的希望。
即便火船依旧在熊熊燃烧,可是,甘宁的座舰却为大军提供了逃命的机会。
河岸上已然杀声大作,看模样,程普没能大获全胜,否则的话,应该早有讯号传来。
初战不利,江东水军还能取胜吗?
江水北岸,李贤打马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道的表演。
事已至此,北岸的江东军大势已去,他们孤立无援,进退失据,除了突围之后别无他法,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有少数漏网之鱼也难以翻出什么风浪。
这般情况下,程道在三五名亲卫的护佑下振臂高呼:“我是江东水军副将,水军将士都要听我号令,咱们速速降了青州军,否则的话,性命难保”。
少数忠诚于程普的军将恼怒不已,他们聒噪着,打算袭杀程道。
程道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让其得逞。
于是,在青州军的注视下,荆州军引发了内哄。
程道情知自己的表现直接干系到日后能否得到重用,他一反常态,表现悍勇无比,在军中大肆砍杀着。
程道武艺极佳,只是一直少于人动手,如今甫一发狠,倒是使人大为惊讶。
“贼子,杀自家人倒是有一套,有胆子去与青州军拼呀!”
程道闻言大声疾呼:“江东军不杀江东军!都是自家人,何必兵戎相见?”
话虽然这么说,可程道手中的招数却没有片刻停歇。
这等无耻行径更是激得人人愤慨。
“呸,谁与你是自家人,无胆鼠辈!”
“还跟他废话干什么,杀了他,夺了程将军的尸首,咱们回江东去!”
程普执掌大军多年,麾下自然有一帮死忠。
即便程普身死,可这些军卒依旧不肯轻言放弃,在他们眼中,甘宁便是逼死程普的罪魁祸首,因而,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投降。
大丈夫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程道寡义廉耻,已经丢尽了江东人的颜面,那么,自然要有人为江东水军争一口气!
日头西落,气温依旧很高。
陈到麾下的重甲步卒铁甲罩面,浑身上下宛若蒸笼一般,“将军,战还是不战?”
步卒心中烦闷,他们穿着重甲可不是来看戏的!
适才,若不是陈到阻拦,重甲步卒已经直接杀了过去,哪里像现在这般,只能在日下暴晒,却不能痛下杀手。
如今终于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送死,步卒求战之心极为迫切。
陈到大笑一声,道:“战,传我军令,降者活,顽抗者,杀无赦!”
“喏!”
重甲步卒人人振奋,他们抖擞精神,大步迈出。
“咚咚咚”,宛若战车轰鸣,步卒每动一步,大地都在隐隐颤抖。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步卒身上的甲胄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便有一种难动其分毫的想法。
撼山易,撼青州军难!
然而,残余的江东军却义无反顾,他们还是扑向了全副武装的青州军,“杀!杀!杀!”
明知不敌,依旧能有如此胆气,这并非莽撞,反而彰显了江东军的血性。
李贤缓缓颌首,赞道:“江东军并非无胆呀”。
李典此时拍马上前,道:“大将军,蔡中已经准备妥当了”。
“让他出发吧,此番我要那周公瑾有来无回!”
李典抱拳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