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胤回到自己的寝殿,两个太监将他抬回床榻,盖上厚厚的锦被。
萧斐在旁直摇头:“陛下,不是我说你,你都忍了好几天了,就不能再忍忍吗?外面风冷如刀,要是受寒,岂不是雪上加霜?你还想不想要好起来?”
不能怪他大不敬,实在是陛下这个病人太不听话了!
二次创伤,并非一般人的身体所能承受。若不是陛下习武多年,身体底子强健,恐怕就不仅仅只是落发而已。
如今没了心头血的牵连,陛下对自己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么在乎,似乎心灰意懒,对什么都没有所谓。
慕容胤平躺着,阖目不语,心口微微起伏。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见她,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想抱她触碰她的冲动。
那一声“柠儿”早在舌尖,却又硬生生吞回去。
她已经彻彻底底忘记了他。在她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如旧,惟独他,被抹煞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当日殷乔口中的“残忍”。
“陛下,柠柠虽不记得你了,但至少她还安然无恙在你眼前。”萧斐的声音轻下来,无声一叹。
这一路来,陛下爱得有多深,他看得最清楚。
然而痴情总被无情负。
不是柠柠无情,是缘分残酷,一再试炼他们。
如果能选择,陛下是否宁可选择自己忘,也好过被遗忘?
若是能忘,就不会再被伤,就不会有痛苦。可如今伊人尚在眼前,她心里却已无他的身影,一如面目陌生的过路人。
那一滴心头被剜除,回归原位,就等同于斩断了所有牵绊。若能预知今日的悲哀,陛下当初还会义无反顾的给出心头血救她吗?
只怕答案依然。
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没有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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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柠柠这次康复得很快,大概是因为那颗保心药丸的关系,只过了半个月,她就已经可以下床活蹦乱跳。
在诸葛容愚的那封信里,写明她失去部分记忆后,不能提起旧事刺激她,否则恐有意料外的事情发生。所以宫中知情者皆都守口如瓶,没人对她提过什么。
白柠柠记得自己穿越,记得自己以小白狐之身待过皇宫,记得傅千欢对她下毒手。她甚至也记得北越皇帝,只独独不记得北越皇帝的模样,不记得他与她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
在她的记忆里,北越皇帝是一个很模糊的人,等同于一个称谓而已。她在宫中养病这么久,也不见皇帝来看她,傅千欢对她所谓的嫉恨,真是莫名其妙。
倒是那个身体虚弱的俊美和尚,每天都坐轮椅来看她。
这人很是奇怪,她这两日康复得差不多了,能够进入随身空间取药,原想好心给他调气补身的药,他却说不必了,身体恢复得快或慢并不重要。
她还写了一张生发的药方给他,他看着上面的字很久,久到她差点以为他不识字。最后他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喃喃自语一句“好久不曾看过了”。
真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