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钟寸思的演讲持续了两个小时,再加上按礼节,她应该等大多数人先离场。对这个年纪的老人而言,实在是有点累,以至于等到她离开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
她身上当然带了摔倒防受伤的自动弹出气垫或是其他东西,但是这个似乎在一瞬间移动了相当一段距离、扶住她的年轻男人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钟寸心也被自己的行动吓了一跳,转头看着陆衡舟相当不赞同地摇头,他的耳朵瞬间有点红,努力镇定了一下几乎有些颤抖的语调,才正常地说:“钟老师您请……”
苍老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这力道不算大,钟寸心却甩不开。钟寸思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手里的力道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所幸周围的所剩无几的几个人也被陆衡舟遮住了视线送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钟寸思怎么做到的,或许是她对钟寸心某些细微的习惯性动作太过于熟悉,或许是一个老人丰富的直觉,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血缘的感应,等到那一声“哥哥”叫出口的时候,钟寸心就是想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看着兄长换回原来的样子的时候,钟寸思数百年不曾流过的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
她甚至不想知道钟寸心和陆衡舟为什么还活着,作为一个科技世界出生的人,即使是现在告诉她说,这是神明的庇佑,她都会毫无阻碍的相信。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从钟寸心死去那一天开始说起,说到自己的悲痛,说到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拿着伪造的遗书的时候内心的惊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钟寸心却明白,这是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积攒下来的恐惧与痛苦,即便记忆已经忘记,感情却依然记得,直到这一刻,如同大坝崩溃,才瞬间倾泻了出来。
少年时候的日子光影般扑面而来,让这个冷静了大半生的老人宛若回到了过去。
钟寸心留下来陪了她几天,钟寸思却赶紧催他走,让他不要再回来。她没有让钟寸心见一见自己的儿女,也没有追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使是钟寸心想说,她也不肯听。
在钟寸心离开之后,暖才问了陆衡舟:“钟寸思她……到底为什么居然是这个反应?简直像是并不想见到寸心?”
“她想见到。”陆衡舟俯身,按照钟寸心托付的,趁着钟寸思睡着的时候,稍微用了点手段改善了她的身体状况,“可是寸思一直是个别扭的丫头,她不想让钟寸心记住现在的她,所以她把寸心赶走了,她希望这一次见面的时间不够长,不够让寸心记住,这样寸心以后想起来,心里都还是那个青春年少的丫头,不是这个老人。”
“衡舟哥。”本该睡着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我记得我说过,我讨厌被你揣度想法。”
陆衡舟手里动作一顿,忍不住笑了笑:“可是你这丫头,几百年不见,想法还是一样。”
“衡晓姐也活着?”沉寂了一会儿,她这么问道,“当初喜欢哥哥的苏苏姐姐呢?还有那个爆炸里面死了的……”
陆衡舟摸摸她的头,如同对待当初那个小丫头:“姐姐还活着,我们这个世界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三个。”
钟寸思闭上眼睛,安静了好一阵才问:“哥哥走了么?”
“他啊。”陆衡舟抬头看了看屏蔽了被这个次元感知的系统,努力从街角那里向这边张望着这里的钟寸心,回过头来,“那个白痴过去几百年也没学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