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拿银子出去,那还不得要了她的老命。
以她们跟顾瑾汐的过节,现在有这个机会,顾瑾汐还不可这劲儿的狠宰她们一笔,不行,她必须将这个主动权拿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谢玮眉梢浅扬,眸底却是一片黯然,嘴角斜勾,“哦?”
“哼,你告诉顾瑾汐,如果她不来给琦儿诊治,如果不将琦儿的容貌恢复如常,我就告诉所有人,她顾瑾汐会医术的事实!”耿氏挺着脖子,下巴微微扬起。
“你去说啊,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相信。”谢玮不傻,口空白话的有谁会相信,更何况顾瑾汐才仅仅十二岁而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他都不会相信顾瑾汐那如此年幼的年纪,如此稚嫩的身子里竟然有着这样让许多成年人都汗颜的本事。
话音刚落,谢玮就离开了琦恩阁,头也不回。
谢琦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发麻,因为谢玮已经离开,周围的丫鬟也都别耿氏给遣走了,她只能自己撑着爬起来,面色有些难看,“娘,您干嘛要威胁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哼别担心,娘只有办法。”耿氏已经想好了,既然谢玮不肯出头,那她就亲自去跟顾瑾汐谈,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狠狠地吓她一吓不久乖乖就范了?
谢琦双眸泛着不解和疑惑,“真的?”
“嗯。”耿氏点点头,拉着谢琦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你好生歇着,这脸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娘这就去找顾瑾汐,娘还真的就不信了。”
谢琦却是薄唇微微抿着,转头凝着谢玮离开的方向,“可是娘我担心……”
“哼,你爹那个窝囊废,你看看谢家,现在全都已经将谢逸给把持光了,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就连刚认回来的苏怡,这还没认祖归宗呢,你看看府上那些个下人就像是苍蝇看到屎一样;还有顾瑾汐……哪里还有我们一家的人位置。”每每想到这里,耿氏就异常的恼怒,她深凝着谢琦,“你放心,娘不会让你这样白白被毁容的,顾瑾汐这次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从琦恩阁出来,耿氏只带了平日贴身伺候的如花和似玉,甚至都没有用谢府上的马车,直接在外面的车行要了一辆,便驱车赶往了蘅芜苑;虽然对顾瑾汐会医术的话她并不十分相信,但宋院正的话她却是听到心里去了的,谢琦脸上的伤越早治疗对她约好,既然顾瑾汐可能会有这个本事,那她就赌上一赌。谢琦的容貌恢复了,到时候将顾瑾汐会医术的事情往外这么一说,哼!要是治不好谢琦的脸,不就正好说明了她徒有虚名而已吗?到时候让谢家的人看清楚顾瑾汐的真面目也是好的,左右对她来讲是百利而无一害,想着,她脸上就笑意不断。
“夫人,三少爷,谢家大少夫人在大门外,杜管家请示,是否要请进来。”若云低下头,面带恭谨,尤其是感受到顾子骞那浑身上下都透着的阴鸷,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顾子骞一眼,然后又好似收到了惊吓般飞快地低下头。
苏怡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似乎带着点点恐惧,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意也有些勉强,“这,快请!”
“请什么请。”顾子骞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透着十足的戾气;若云不由得身子一僵,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就听到耳边顾子骞那透着三分凉薄的话传来,“让她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子骞!”苏怡压低嗓音轻喝一声,“你……”
顾子骞闻言,猛的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盯着苏怡,似乎透着点嘲讽,又好似带着点儿不屑,“不然您老人家想怎么样?怎么人家当你是吸血虫,当你是拖油瓶,你还得恭恭谨谨的将她供着,奉着;他妈就为了谢家,你就想要了妹妹的命是不是?”
“我……我……”苏怡被顾子骞气得浑身哆嗦,面色苍白着,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谢逸让妹妹整夜没合眼,甚至被累得吐血不说;甚至他们谢家的一条狗都要让妹妹出手,怎么现在又来了?妹妹就活该成为你们的工具,就活该被你们利用,是不是?”顾子骞胸口所有压抑的恼怒全都发泄了出来,瞪着苏怡,“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妹妹的亲娘,你不心疼,我心疼,我顾子骞的妹妹,可不是能任由他们谢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苏怡被顾子骞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指着顾子骞,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你,你,你……”
“我什么?”顾子骞嘴角斜勾,冷冷地发出一声轻哼,看着苏怡,“妹妹被累得吐血是假的?你知道妹妹是用什么在救人?她是用自己命在救人!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你的爹娘,你的弟弟,你的家人,妹妹呢?你为她考虑过吗?你以为救人就是把脉开方,不用耗费心力是不是?你自己去浅阁看看,看看妹妹从昨儿夜里到现在吐了多少血,你以为妹妹说没事就没事,你以为没事她会吐血,心脉受损!我告诉你,因为谢家,妹妹的身子如果再不好好调养,她就会如同药家所有的家主一样,活不过三十五岁!”
“轰——”
顿时,苏怡只觉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原本还对顾子骞的态度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不满,可在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就愣怔了;不仅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苏嬷嬷都愣怔住了。
药家,当年跟宋家齐名以针灸之术著称的药家,她们虽然没有真的见过,但凉都城内大大小小的传闻却不在少数;跟宋家注重养生代代家主都高寿终正寝不同,药家虽然治好了不好疑难杂症,在这一点上甚至连宋家都不得甘拜下风,可偏偏药家的家主,代代都活不过三十五岁,甚至还有人刻意做了守打油诗,说不上是嘲讽还是什么,只道是,药家的大夫才是真正的舍己为人,救活了别人却牺牲了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哼!”顾子骞冷冷地看着苏怡,“反正在你心目中如今除了谢家还有什么,我算什么,妹妹算什么,只有谢家,只有谢家才是你的亲人是不是,他妈人家都把你当成地上的你,你还要扑上去巴结讨好是不是?”
“三少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夫人。”苏嬷嬷却是听不下去了,面色难看到了极致,“不管怎么样夫人都是您的娘,夫人就算再不是,也轮不到您来教训!”
“不,嬷嬷别说了,别说了。”苏怡拉着苏嬷嬷的手,愣怔却机械的摇着头,眼神灼灼地看着顾子骞,“汐儿,汐儿难道真的就没救了吗?”
三十五岁,她现在这般的年纪;刚儿女成年甚至看不到儿女成家立业,看不到自己的孙辈出生,累死累活刚将所有的负累全都卸下,就要魂归离恨了吗?不,她不要!她的女儿那么的懂事,那么的乖巧,那么的……这么久以来,如果不是有她,怕是自己早就已经撑不住了,不,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动用针灸之术了。”顾子骞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起身背对着苏怡,“心脉受损并无良方,只能靠调理;要不要见那个女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夫人?”若云身子颤抖着,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开口。
“告诉杜若,就说府上有要事,不方便待客。”苏怡无力地罢了罢手,整个人都还处在愣怔间,眼眶中盈着泪光;在若云离开之后,唰的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苏嬷嬷瞧着只觉得心疼极了,“夫人您别伤心了,小姐自个儿是医者,知晓调理自己的身子的;三少爷或许说的夸张了些。”
“不嬷嬷,是真的,是真的。”苏怡猛的抓着苏嬷嬷的手,泣不成声,“昨天给流枫诊治之后,汐儿的面色就好难看好难看,我知道她一直努力的忍着,可是她真的吐了好多血,子骞说得对,一个人好好的怎么会吐血,肯定是受伤了,可是我却不知道,我居然,居然……我这个当娘的是不是好失败,好没用?”
“夫人,您别难过了。”苏嬷嬷低下头,嚅了嚅唇,有些话到底是没有能说出口。
蘅芜苑门外。
等候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却被告知主家有事,无法待客;耿氏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偏偏杜若也是个性子倔的,叶贞娘调教出来的人,那可都是将顾瑾汐奉若神明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叶贞娘和顾瑾汐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行事不可鲁莽,他早就将这个耿氏给撵出去了,现在有了机会,怎么会不好好地发泄出来;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砰”的一声就将蘅芜苑的大门给关上了。
“夫人,看来顾小姐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似玉小心翼翼地开口。
“哼。”耿氏面色难看到了极致,整张脸扭曲着,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来的模样;双手死死地绞着手帕,“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似玉有些小意地推了推如花,如花身子颤抖了下,“夫人,眼看着这日头大了,待会儿如果大少爷发现您不在,指定又得生气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就是,不管怎么说大少爷都是顾小姐的舅舅,她总不会真的看着不管的。”似玉赶紧接过话头。
太阳渐渐爬上中天,的确是被晒得有些不舒服了,耿氏这才任由如花、似玉两个丫鬟搀扶着,“好了好了,这太阳晒得本夫人头疼,我们走!”
“嘎——吱!”
就在主仆一行三人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蘅芜苑那原本已经紧紧合上的大门又突然打开了,几乎是本能地转头一看,只瞧见秦睿和杨帆两人从屋内而来。
“还说什么不方便待客,哼!”耿氏双眸带着浓浓的怒火。
如花和似玉两人的身子都哆嗦着,将身子尽量地蜷缩,以防止耿氏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来,“夫人,那我们还要去,去敲门吗?”
“敲什么敲,我们走!”
她耿氏可不是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想了想,这事还是让谢玮来,她还真就不信了,谢玮能真的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谢琦被毁容而不闻不问。
刚回到谢家就看到两个小丫鬟领着几个陌生脸孔的人往外走,其中一个似乎她有点印象,应该是苏家的人,可是苏家的人来他们谢家做什么,难道真的是收养了苏怡,所以来挟恩求报的?不,不行,她必须的问清楚,这可是涉及到了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
顺手抓住将苏家人送出府之后回来的小丫鬟,“刚才那些人到我们府上来做什么?”
“大少夫人。”那丫鬟见了耿氏赶紧恭谨行礼;转头瞧着不远处的大门,似乎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苏家人,她低下头,“苏家的大少爷之前因为一点误会与夏凉国的惜柔公主发生了争执,据说后来是受了重伤,这不,也不知道是谁胡言乱语竟说咱们谢府上有神医,上门来求医的。”
“哦?”耿氏闻言,顿时双眸亮了亮,“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凉都城内也不算什么秘密了。”那小丫鬟低着头,“如果大少夫人没有其他事情,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耿氏点点头,“嗯,行了,走吧。”
“是。”小丫鬟退走之后,耿氏脸上仍旧带着疑惑,之前她将心思都放在苏怡和顾瑾汐身上,对凉都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并没有刻意打听过;房间里的丫鬟以为她平日积威甚重,这种嘴碎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在她面前说的,想到这里,她眉宇微微颦蹙着,边往回走边朝两个丫鬟道,“关于苏家和夏凉国惜柔公主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如花和似玉对视一眼,眼底带着惊恐又透着疑惑。
“怎么,没听到本夫人的话是不是?”耿氏转头刚好看到两个丫鬟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模样。
“夫人息怒,奴婢也只是听说,那夏凉国的惜柔公主和苏家的大少爷苏城有染,所以皇上给他们赐了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惜柔公主竟然误将苏家大少爷的……苏家大少爷的……”似玉赶紧开口可说到后面,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没吃饭是不是?”耿氏本就有气,此刻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如花道,“她不说,你说!”
“啊?”饶是如花也有些承受不住。
“怎么有问题?”耿氏已经气得双眸圆瞪,迸射出浓浓的火光。
“没,没有。”如花赶紧低下头,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张口,“就是惜柔公主将苏家大少爷变成了,变成了太监;然后皇上下旨,苏家大少爷如果能恢复如常婚约如旧,不然惜柔公主就得一直等着,可似乎……惜柔公主并不喜欢苏家大少爷。”
耿氏眉宇微微颦蹙着,“哦?那她喜欢的是谁?”
“听旁人说是前任顾国公大人。”如花低下头,声音恭谨。
“是这样的,奴婢还听说,惜柔公主在皇宫的宴会上公然表示对顾大人的好感呢。”似玉赶紧借口,近乎讨好的道,生怕耿氏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记仇。
耿氏眉头紧皱,“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那近乎呢喃又好似自言自语的话,她双眼微微眯着,听着如花和似玉你一眼我一语很快就将事情给理了个透彻,她嘴角微微勾着,低下头,苏家,惜柔公主,呵呵,顾瑾汐,你不是喜欢摆谱儿吗?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拿什么来摆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