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张瀚一身青袍自大门而出,见各人还在纠缠赖同心,不觉长叹道:“这事是京城里的人布置,赖参将从头到尾不知情,大家相与多年,不要为难他了。”
这时众人才放了手,将赖同心放了开来。
赖同心知道性命保全就在此时,他冲向张瀚,先跪在地上,然后两手一撑,抬头道:“城中王、李二守备,领五百马步兵,就是要谋害张大人的大官下令驻在堡内。请张大人下令,末将立刻带兵去剿平了他们,以除堡中内患。”
张瀚似乎还在犹豫,赖同心神色紧张,声色俱厉的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张大人,眼下的这局面,朝廷已经磨快了刀杀过来了。外头有巡抚,兵备道,还有总兵副将们率兵前来,内部还有这几百马步,不能留着他们在堡里生乱添事啊。”
张瀚一脸痛苦的道:“如果皇上只要对付我一人,何妨叫他们将我押送京师呢。”
“大人,不能这么想啊!”赖同心大吼着道:“密旨末将已经看过,朝廷是要将大人在新平堡里就处置了。除了大人,王长富等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大人的家眷,包括常太夫人和三位夫人在内,几位公子在内,鸡犬不留,全部杀光!”
赖同心这倒是瞎编,密旨是给卢象升的,但卢象升给赖同心的军令里也是有明确的暗示,朝廷的打算和想法就是要在新平堡里将张瀚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
既然张瀚都杀,和记的那些中坚人物当然也不可能放过。
连带着张瀚的家属亲族,当然也是肯定要顺手杀掉。
不教而诛的事都做了,肯定是要做到底,不会再留有余地了。
张瀚眼中冷芒闪烁,这事不用赖同心说,他心里也是清楚朝廷的打算和做法了。忌惮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要在新平堡里将自己杀掉。除了杀自己之外,连同家属亲族也是一个也不放过,这个大明朝廷,不亡才是活见了鬼。
这一瞬间,四周寂寂无声,不仅是和记的人,也有堡中普通的商民百姓,有外来的商人,本地的商人,士绅,仆役,普通的居民,也包括驻军和驻军的家属。
最少有数千乃至过万人聚集起来了,张瀚看到杨秋在人群中向自己点了点头,张瀚知道是军情司的行动人员已经准备好,他也向杨秋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相当明确的手式。
杨秋会意,从人群中抽身走出来。
这时张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既然如此,新平堡这里我是呆不得了,天子这么忌惮我,小人辈一心想要我的命。我本人的命也罢了,母亲加妻儿老小,却是不能因为我送了性命。人家要打我的左脸,我还能送上右脸,可是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还想要我的命,这个恕我不能奉陪了……一句话,君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为国人,君视臣为土芥,则臣视君为寇仇。今上视为我仇敌,我亦视君为仇敌!”
人群中又发出激昂的怒吼声,杨秋听的摇头一笑,却是大步向前而行。
路过一条街口,赵立德也迎了上来,更多的穿着劲装的汉子从各处走出来。
各家店铺,各个商行之中,还有那些普通的民家巷弄,还有和记的仓房之中,不断的有人走了出来,换上短打劲装,手中拿着各种兵器。
前脚这人还在巷子口和人下着棋,后脚将长袍一脱,手中提着一柄鄣刀,另一只手顺手的就提了一支短铳塞在短袍劲装腰间,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来。
“狗日的王七。”只剩下一群老头子瞠目结舌,看着汉子远去的背影,不觉骂道:“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寻工揽活的闲汉,却也是和记的人。”
数百人持各色兵器,蜂拥向前,外来的马步兵就在城南的兵营里,和赖同心的兵马分驻东西两侧。
两个守备感觉不妥时已经回营,召集马步兵回营驻守。
数百兵丁刚聚集起来不久,不大的军堡内时不时的传来怒骂和欢呼声,这使得这些驻军感觉不对,他们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军营内外,但并没有发觉什么明显的异常,两个守备更是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李守备看到赖同心那边一切如常,脸上顿时露出晦气色来。
对面的军官和士兵们三三两两的闲逛,还有不少出外离营去了,赖同心不在,就算在也不怎么管束将士,反正赖参将和他的部下,从头到尾就没有往“精锐”上靠过,破鼓无人捶,上头也知道这支兵马根本没有什么训练和重整的必要,连挑选锋都不会到这里挑,所以干脆就直接放羊,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这里的营伍之事。
“真他娘的晦气。”李守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开骂道:“若是叫老子再选一次,打死也不会往新平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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