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几个来闹事的举人当然也考虑过和记的反应。
只要不动手和没有性命之忧,闹一下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在今天这样微妙的时刻,傍晚之前,这几人的名声就会在整个京城传扬开。
有人会厌恶他们乱出风头,但肯定有相当多的大佬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并且会给他们进入核心圈子的机会。
人生难得几回博,几位举人在来此之前已经衡量过利弊了。
“在下是河间府举子王立志。”
“在下河南睢州举子李梦辰。”
不等和记的人有所反应,几个举子开始纷纷自报家门。
李梦辰报了自己籍贯和姓名后,又慷慨激昂的道:“我辈此来并不是要与和记为难,和记是大商家,且张大人也曾多行善事,我辈岂能不知好歹,只是凤磐公的子孙如果对大明有觊觎不臣之心,是不是对得起今日的这两个牌匾?公道自在人心……”
李国宾强压着火,说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东主何曾对大明有什么不臣之心。”
“原来没有!”王正志上前一步,盯着李国宾道:“你是李国宾,也是京师知名的人物,你敢替你家大人在这里画个押,起个誓?”
四周人群轰闹起来,大半的人都觉得举子有点咄咄逼人,但也有人觉得有道理。
既然不会不臣,没有觊觎大明之心,那就起个誓又怎样?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连起誓都不敢,你敢相信他们真的是大明的忠臣孝子?
这一下,李国宾等人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老李这一次接话接的蠢透了。”王发祥在里屋皱眉道:“他一向和权贵勋戚打交道,没见过这种滚刀肉。”
“到你出场了。”刘吉也摇了摇头。
人群之中,周奎也大为摇头,李国宾看来真的是达官显贵们的座中客太久了,应付的有点太天真,说话有点儿叫人抓把柄了。
与周奎想法相同的人也大有人在,一个二十来岁的秀才也在大摇其头。
周奎看到了,笑道:“相公摇头做甚?”
那个秀才哈哈一笑,说道:“老兄为什么摇头,弟就为什么摇头。”
“眼前之局何解呢?”
“难,难!”
秀才一看就是相当机敏善权变的人物,两眼中炯炯有神,尽管看眼前这场大戏看的津津有味,他的眼神仍然不断的瞟向四周,显然是在观察人群,研判所有人的表情和心理演变。
这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周奎在正阳门这里相面十几年,经历的人多了,一个人严格来说是很容易看出高低深浅的。
勋贵子弟从长相,皮肤,衣着打扮,带的饰物,还有举手投足就能看出教养脾气,然后说对胃口的话,很容易受到赏赐。
官员家的子弟气质更特别一些,也一眼看的出来。
普通的百姓,家里有什么样的急事,周奎一眼扫过去就能蒙个出七七八八,然后顺口一哄骗,准管叫人掏钱出来。
至于眼前这个秀才,一看就知道是极为聪明的人,聪明是很宽泛的说法,但大抵从人的面部表情,眼神,还有谈吐,当然还有衣着和仪表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一个胖子,两眼黯淡无神,胸前还有油腻,这种人可能有聪明的,但多半缺乏观察力和把握细节的能力,同时缺乏毅力。
这样的人能聪明到哪里去?
秀才按着一柄相当不错的宝剑,剑穗打理的相当光滑柔顺,身形中等,看起来相当匀称,手上有茧痕,说明是真的练过刀剑或弓箭骑马。
宝蓝色的绸衫整洁平滑,整个人给人一种相当好的感觉。
加上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两眼眼神的灵动,谈吐的风趣,这样的人给人一种精明外露又亲切和善,不那么咄咄逼人,所以周奎判定这人不仅聪明,而且久跑江湖,是一个人精。
“怎么难法?”
“如果在他们过来之前,想办法解决,送钱或是给一些压力。”秀才皱眉道:“那这事还有办法。现在闹成这样,大家都要脸面下台,这几人不把事闹到不可收拾是不可能离开的。求名嘛,闹的越大越好。和记这边,一招失就是步步错,落了后手,想解决这事,怕也真是有些为难了。现在这境况,要是我也只能叫五城兵马司把两端封锁,不叫更多的人过来。这样的天气,站着不动就是一身汗,时间久了,几个老爷累了,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这确实也是办法,就是有些太憋气了。”
秀才无所谓的道:“自己个没有想到的事情,就只能自己承受后果了。”
周奎赞道:“相公说的明白,和记一直是有办法的,坊间有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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