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或是被托梦,毫无谦虚之意的笑了起来。
事实上他理应骄傲,尽管在中央集权和分权的理论上张瀚是受到孟森的启发,但是身处大明,对大明的弊病才看的更清楚。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政体失衡,中枢和地方的体系设计的都有严重的缺陷。
整个王朝在中期就运转不灵,只是靠老天给的强人来力挽狂澜续命,到了万历之后就是积重难返,现在就是把张居正复活也解决不了大的问题。
还好整个东亚在此时都在烂下去,如果不是大明内忧外患实在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其实蒙古人已经没有进取心,女真人才三万战兵,不是大明烂到骨子里,运气又太糟糕的话,可能挺过小冰期,然后用开放进取的态度等着和西方殖民者打交道,进入火器时代,可能会成为东方的更大号的土耳其,也可能是东方版的俄罗斯,总之会是一个较强的帝国,列强会承认中国的强国地位,日本不可能有什么机会,华夏在进入现代化之前不会有那么多惨痛的教训和经历。
张瀚感觉自己的出现是一个契机,他可以做的更好,也必须把这事做好。
“我现在隐约追上了你的思路。”孙敬亭神采奕奕的道:“中枢要管理的专业,如宋时的三司使可以把财政管好,枢密院可以管好军队,丞相总负其责,比起大明的内阁有实而无名要好的多。”
“大明的内阁也未必有实。”张瀚尖刻的道:“能干的阁老被人诟病为揽权,还不能辩解,因为要做事就得揽权。而不揽权的阁老屁用不顶,一切指望君上,君上算个屁?万历十五年时就看出来了吧,神宗狗屁不是,他长在深宫,看几本书就能比张江陵厉害?我的先祖凤磐公还有申时行他们不知道?他们当然知道,可是内阁的体制不顺,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安全,他们宁愿少做点,当担点责任。所以我的先祖是政客,很高明,也不过如此。而张江陵是政治家,如果要找个人敬佩的话,我可不会选凤磐公。”
孙敬亭哑然失笑,摇头道:“文澜你这算执念了,怎么提起先祖就这般模样。”
“可能因为我被迫要退隐吧。”张瀚想了一下,果然是和这事有关。天启皇帝把张四维推到了很高的高度,张瀚被迫得以退为进,最少在天启在位的这一段时间,和记会销声匿迹一番。
倒不是张瀚畏惧什么,只是和记的发展已经象是一个推的很高的浪头,也确实是到了休养生息,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来打磨内功的时候了。
情势和时机都挺好,但张瀚心里还不是很舒服,不管怎样,被人逼迫总不会是叫人感觉很好的事情,哪怕是用自己的先祖。
“得了,不提这事。”孙敬亭两眼发亮,接着道:“专业化的中枢,大政府,对应的当然是更灵活和更有自主性的地方。如果中枢无力,地方有权和自治了就会产生离心力,对应不当会如汉末那样分裂。但如果管理得当,中枢有力和专业,地方的适当分权只会是两者相促相成,对中枢和地方都有利的事情。所以分郡之后,你是想叫各郡都有相当的自主权?”
“是的,我是这样的打算。”张瀚道:“分郡方案是将我们现有的地盘分成四十二郡,以前的那些大汗和济农台吉们分别为郡公和郡侯,郡伯,公侯伯是大明爵位划分之法,相当尊贵,蒙古人应该也能理解。他们只是虚职,时间久了原本的牧民丁口会被我们直接掌控,这是大势,他们也能明白,所以才想闹腾,可是什么是大势,大势就是你只能接受碾压,在大势之下,个人的努力显得苍白而可笑,英雄都会受制于时势,何况是他们这样一群人呢?”
张瀚的话相当冷峻,事实上在此前接见蒙古人时他还有些心存犹豫,并不是要杀人,而是可以把事情办的更难看一些,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
一时的痛快可能会有更深切的隐忧,没有必要那么做。
“顺义王可为郡王,三汗也为郡公,炒花和白洪大台吉为郡侯,科尔沁的奥巴和明安台吉为郡侯,却图汗为郡侯。”张瀚思忖片刻,吩咐道:“额麟臣和火落赤也为郡侯。银锭,白音,为郡侯。”
“其余台吉均为郡伯?”
“对。”
“这样吧。”张瀚道:“我知道硕垒这一次一直试着把众人的心气平息下去,前后做了不少事。你们过一阵找个借口,单独赏赐他一些物品,宣布单独加授他为郡王。要叫人们知道,替和记效力,替我效力,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