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连魏忠贤也是害怕的,他这九千岁也就是叫着好玩,他只是朱明王朝身上的一根毛,稍粗一些而已。
皮不在了,毛将焉附?
“皇爷将如何处置这事?”
天启皱眉道:“不要急,先镇之以静。”
“是,皇爷英明。”
魏忠贤没有多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天启身边,等着到会极门去。
……
信王板着脸坐在大轿里,从宫禁中一路穿行,从乾清门出来时,身后传来太监喝道的吃吃声,信王从轿中回头看看,见是皇兄仪驾慢慢从乾清门出来,显然是往会极门去。
此刻信王已经近东华门,守门的禁军赶紧打开城门。
一个奉命轮值的伯爵穿戴甲胄,远远的向信王仪驾下拜行礼。
信王冷冷的瞟了那个伯爵一眼,近来信王出入宫禁较多,感觉宫中守备并不森严,这令得他对这个世代提领皇城上三卫禁军的伯爵有些不满。
大轿从东华门出来,先往南走了一阵,再折向东,走不远就是信王府邸所在。
这一片区域多是亲藩和公主府邸,当年极盛时有过万间宫殿房舍,俱是宗亲所居,号称十王邸,后来亲藩不准朝觐,只有未之国的亲王出宫时暂居,比如嘉靖年间的裕王和景王,万历年间的福王和桂王,现在又轮到信王了。
大婚在即,信王府内外都很忙碌,不断的有人流车马经过,信王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冷冷的瞟了几眼而已。
沿途见到信王仪卫的人们都赶紧跪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亲王和天子的脾气不同,天子较为随和,信王殿下则秉性严厉刚毅,虽然对亲信的太监们也十分倚重和客气,但对普通的下人则不假辞色,甚至犯过之后会毫不犹豫的加以严惩,所以王府的人对信王都十分畏惧,不敢有丝毫怠慢。
王府的正殿叫银安殿,信王轿子没有停在正殿,而是穿过二门,在内殿门前停下。
一大群太监躬身等候,等信王下轿之后,众人赶紧问安。
信王没有出声,沉着脸点点头,他的瓜子脸的下巴显得有些尖。
众人都没敢出声,曹化淳原本要回禀打听来的信王妃的消息,这时也赶紧作罢。
所有人都看出信王殿下情绪不佳。
四周都是红墙和高高的殿顶,走在这样的地方人其实相当压抑。
在后世人们进这样的地方只有好奇和旅游时的轻松和愉快感,而常年居住在其中的人则感觉会完全不同。
信王没有再坐软轿,只是沉着脸在前头走路,过百人浩浩荡荡的跟在王爷身后。
这场景有些可笑,不过在王府中定然没有人敢笑出来。
信王寝殿其实是一个大四合院,两边偏厢,中间正房,四周用游廊相连,中间是大天井,西南角有井,中间种着桂花树和一些盆栽的作物,春天了,不少花开的正好。
在花香阵阵中信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感觉一阵轻松自在。
在外,人们视他为储君,但又提防着他,不敢随意表现出与信王的亲近。
因为皇帝毕竟才二十来岁,谁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后妃突然就怀上了?
成化年间也是孝宗皇帝可是在后宫藏到六岁才露面,在此之前宪宗皇帝也是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子嗣,有天看到自己头发白了,悲叹时才有太监告诉他皇长子已经六岁了。
其后数年又连生几个皇子。
当今天子应该不是有万贵妃那样的人物暗害皇子,天子只宠爱张皇后,而张皇后的品性世人皆知,堪称贤良淑德,掌管后宫人人敬服。
信王一直在担心,有一天突然出来个皇子,自己就得立刻狼狈出京,之国就藩!
然后什么理想和报负都化成空,什么都是假的。
信王想到这里就更不开心了,几年前对皇兄的崇拜和信赖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种种鄙夷和轻视。
兄弟之间的情感可能天启皇帝还保留着不少,毕竟他是兄长还是皇弟,一直在俯视着信王这个小兄弟。
皇帝始终不曾真正了解到,信王已经长大成人,并且经历了严重的叛逆期之后,性格中只剩下偏执与刚愎。
一个宫女端着茶水走进来,被屋中严肃的气氛一惊,镶满了螺甸的紫檀木制的托盘歪了一下,溅了一些茶水出来,洒在了信王红色的亲王袍服下摆。
“该死的贱人。”信王猛的站起来,起脚在这个宫女的胸腹间猛踹了一脚。
“该死,该死。”信王没有停脚,在哀哭的宫女身上继续踢着。
“废物,废物。”信王继续踩踏着。
“要你何用!”信王停脚,云履上已经沾了不少血,小宫女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
“赶紧拉下去处置了。”曹化淳赶紧下令,几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过来,将受伤很重的宫人拖拽了下去。
金砖地面上有明显的血迹,信王喘着粗气,眼睛瞪着众人。
“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外传。”
“是,王爷。”所有在场的人赶紧躬身,不敢与信王正视。
“孤要平心静气。”信王坐下来,吩咐道:“拿字帖来,孤要临帖写字。”
很快就有人摆好了文房四宝,信王坐在书案前,开始一字一板的写起字来。
过不多时,信王强自镇定的坐在书案前开始临字帖,写的是颜体,信王现在还在打底子的阶段,平时字写的中规中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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