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好在是谈妥了,各人都松了口气。
谈到现在,已经快半夜,众喇嘛借着殿内油灯看着张瀚,长跪之时还是显得身长高大,腰身挺拔,身形沉稳有力,是相当健壮的汉子身形,然而又不是特别的粗壮,有些旧的灰色军袍之内还是透露出一些飘逸气息,至于脸庞,比一般的汉人要清秀一些,谈话时模样和语气都很温和,然而两眼转动之时,透露出标准的上位者的威严气息,令人感觉受到震慑。
最关键的就是态度相当沉稳,有条不紊,对任何事情都能立刻给出回应,并且相当的精准巧妙,是那种引导人顺从和跟随的做法,并不是用强力压迫,在长时间的会议里,各人都从容提出意见,张瀚一一做出解答,都是即刻给出了解决的办法,每一项都是用建议的口吻提出来,而又契合各人心中的想法,最起码是远在底线之上……众喇嘛在参加会议之前,可是战战兢兢,唯恐无法达成协议,或是定下什么叫各部不满的约定,那时候责任可就大了,现在这样,众人无不满意,对眼前这位青年汉人的看法,也是无形之中推高了许多。
仆役送上了上好的奶茶,用羊奶和茶砖熬制而成,因为是精心捶打过的上品,奶茶如白玉般温润暖白,有一股茶香气和淡淡的膻味,喝入口后感觉相当的润滑温暖,张瀚也有些饥饿了,喝着奶茶,令随员取来自己日常用的点心,请各位喇嘛一起用了。
见各位喇嘛都爱用那些精巧的汉人点心,张瀚笑道:“过些日子,舍下的几位妻妾也赶来到买卖城居住一段日子,她们都会做一些点心,到时会叫家下人送过来给圣人们品尝。”
众喇嘛当然道谢,这一下就不仅是会谈愉快,也有一些私人的交谊在里头了。
各人又谈起察哈尔之事,哲布尊丹巴想了想,还是对张瀚道:“虽然大人说今年察哈尔部还会西迁,不过我又想起一事,不得不问询一声,察哈尔人顾虑女真人在其侧后,才有西迁的想法。若其西迁,女真人是否会击其侧后呢?毕竟去年动静颇大,我想女真人定然是知道西迁之事了。”
林丹汗西迁动静真的极大,想想草原上平时最多是有少量的牧民转场,偶尔也会有整个小部落转场,那就有很大动静了,牛羊马匹最少都是以过十万来计算的,象察哈尔本部这样丁口近十万的大部落,牛羊马匹肯定是过百万的,去年西迁,除了留两个鄂托克驻守故地,其余全部人丁和牧群都是往西赶,结果被挡在旧中都一线不得前行,牧群消耗还不算太大,损失的几千丁口却是相当惨重的损失,有一些东部的小部落,整个部落的丁口不过几千,能拿的出手的战士也就一两千人而已。
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有这么大的损失,察哈尔部纸老虎的真面目怕是难免要暴露出来了。张瀚是熟知历史的,当然知道察哈尔人不是女真人的对手,但对女真和大明一方,在历史的迷雾中还是看不清楚对手的,包括漠北这边也是一样,察哈尔人毕竟是蒙古共主,丁口兴旺,在嘉靖到万历年间,察哈尔人一次出动十几二十万丁攻伐大明的记录是厚厚的一本书,现在距离万历年才过去几年,难道就这么不堪?
在女真人兴起的过程中,林丹汗完全不把这个小部落看在眼里,也是因为有辉煌的过往。结果沈阳一役损失万人,还把宰赛台吉陷在后金那边,林丹汗没有办法抢回,只能由内喀尔喀自己凑牛羊赎回,又有几次千人规模的战斗都是惨败,但那都是科尔沁人或是喀尔喀人,察哈尔本部并没有参战也没有损失,在内喀尔喀五部联军被女真人击败后,炒花逃窜时察哈尔人倒是悍然出兵,击败了喀尔喀人的残部,把这个部落剩下的战略资源都兼并过来。
总体来说,在西迁之前的察哈尔人和林丹汗维持了相当高的传统地位和维持了原本的格局,不过这一切在西迁之战上被破坏了,察哈尔人在商团军的战线之前撞了个头破血流,牧群和丁口损失极大,虽然不曾伤筋动骨,但也是头破血流,这一败不仅是丁口上的损失,更要紧的是被人看出了虚实,哲布尊丹巴这个漠北的活佛都替察哈尔人感觉不妙,更不要提女真人了。
“女真人今年和明年都会遭遇极为严重的灾荒。”张瀚想了想,决心给眼前这些喇嘛们透个底,他正色道:“女真人好比狼群,如果在饥饿的情况下又遇到没有自保之力的人,会发生什么,想来不必多言。今年和明年,不仅察哈尔人有危机,连我大明也恐怕会受到攻击。”
哲布尊丹巴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