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成走出港口区不远,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扰攘声……
“杀人了,开刀问斩啊。”
“什么事弄到这么严重?”
“好象是要杀老潘他们!”
“入他娘的,老潘他们本份老实,能犯什么法?”
港口上的工作人员眼尖,看到在半里外的工区之外,也是东江镇的作坊工匠区外,一群甲兵按倒了十来个工匠,正在等候指令,几个性急的甲兵已经把腰刀抽了出来,站在跪下的工匠身后比划着。
斩人在东江镇来说是家常便饭,深悬敌后,物资匮乏,特别是未开镇之前,等于是把脑袋悬着,不仅后金威胁极大,物资比现在还缺乏的厉害,几乎人人都吃不饱肚子。那种情形下,人的戾气变得很大,不仅好勇斗狠,不遵守军法也是常有的事情,明军的刑罚看似条款极多,处罚起来只有插箭游营和斩首两种,如果将领宽厚些就是插箭游营,要是条件恶劣,将领要以威严震慑部下的话,斩首就是家常便饭了。
打开镇前到如今,这皮岛上少说了斩了几百人吧。
东江的骄兵悍将那可不是白给的,不是毛文龙带着他们从广宁一路杀过来,不是毛文龙一直坚持在皮岛率领着他们,还有严刑峻法形成的上位威严,想镇住这帮人也是难了点。
想想崇祯年前的吴桥兵变就知道这帮货色有多狠,有多难驾驭了。
不仅是吴桥兵变,还有毛文龙死后东江势力的分裂,互相攻打,最终使皇太极成功攻克皮岛,三顺王降清,诺大的事业,顷刻间烟消云散。
由于斩人实在是家常便饭,杀了之后往海里一扔,连埋尸的功夫都省了,围观的人也并不很多,冬天的时候每天都要死几百人,凿冰的时候每个人的性命都在反掌之间,斩十几人,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黄玉成心中一动,急步向要行刑的空地走过去。
一路上认得他的人很多,包括皮岛上的辽民。
所有人都很热情的向他打着招呼,拱手作揖,甚至下跪行礼。
黄玉成是记不得这些人的……医生就是这样,治疗病人时将其记在心里,一旦治好了也就丢开手了,特别是黄玉成上回在皮岛呆了很久,辽民困苦,不知道有多少家小儿生病,和裕升的药备的特别多,治疗辽民可以收获民心,上层允许之下,黄玉成也不收诊金,不仅免费看病,还免费施药,多少在死亡线上的小儿被他硬生生的从牛头马面的手里又抢了回来,可以说在皮岛上,除了毛文龙威望高之外就是黄玉成这个医官最得人心,相当多的辽民心里都一直记着这个救自己孩子性命的军医,虽然黄玉成已经离岛很久,但一路上认得他的人还是相当的多,不少人用跪拜来表达自己对唐军医毫无保留的尊敬和感激。
黄玉成心里也是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豪感和骄傲感,在家乡时,士大夫都是习惯看点医书,在医生诊脉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也能研究一下脉案药方,能看得懂就算入门,有一些家境优裕的则是会认真钻研某个科目,当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在这个时代懂得医术可以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很多士绅之家都会有人懂得些医术。甚至在明清之际,真正医术高明,流传下姓名的名医,多半都是士绅,甚至有些就是官员,比如清末给慈禧看病的薛福成,原本就是官员,后来慈禧酬功,将他一路提升到四品道员。
而真正把医术当主业的却又是少之又少,毕竟在士大夫眼里,这只能算是一门技艺,哪怕是格调比较高的技艺。李时珍这样的名医,因为是纯粹的医士,社会地位其实是低下的,远不如纯粹的书香世家。
黄玉成学医原本也是因为没考中举人的一种消遣,但在此时此刻,受到这样的崇敬和感激时,他觉得一切还是值得的。
“不必多礼了。”黄玉成一边急脚向前走着,一边一把拉着一个要跪下的人,问道:“到底为什么事要杀人?”
“老神仙你来了就好。”那人急吼吼的道:“要说老潘他们要是被杀的话,那就太冤枉了。”
黄玉成皱了皱眉,也不去管“老神仙”这个称呼,反正在皮岛时就有很多人这样叫他了,他摆手道:“不要废话,赶紧说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造船啊。”那人也是皮岛上东江镇的一个小头目,急着答道:“上回你们的人驾船炮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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