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在众人的目视之中,一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把大半人高的机器推到水边,张瀚上前观察了一下,机器以铁制为主,也有相当的木制构件,三个纺锤在机器下半端悬空的地方低垂着,纺线已经缠好了,带动机器动力的一端与方方正正的机器本身连接在一起,螺杆和驱使水力的部份沉入水中之后,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看着,整个房间除了沽沽的流水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其余的声响。
“动了,动了。”孔敏行在机器上是个外行,虽然书看过一些,但主要精力一直是用在农学上头,所以一看到机器驱动,立刻就是高呼起来。
别人都没有出声……水力驱动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螺杆转动起来,一个个大小齿轮也转动起来,但此时仍然只是第二步,紧接着人们看到齿轮转动之后,三个纺锤也转动起来,纱线在纺锭的转动下开始均匀的抽动着,把皮棉纺成一根根坚实又细密的纱线。
“成了!”张瀚涨红了脸,第一个挥拳高呼起来。
“真的成了!”孙敬亭也是一脸兴奋,虽然他最近在李庄,虽然是天天都跑过来看,但此时的兴奋仍然是溢于言表。
所有人都是一样,有几个研究所的后生还掉了眼泪。
常进有也是一样激动,他道:“钟表所一直没有出成绩,这一下可真的是能对上上下下的人有所交代了。”
常进有的压力还不止是来自自身,钟表所的小型化过程不是很顺利,但每天都有新的座钟出产,仍然是给军司带来相当可观的利润,虽然还是支出大于收益,但随着熟手工匠越来越多,能出产的座钟数量也会大幅度增加,当出产量增长之后,就算研究和培养工匠的费用还是很高,利润仍然会远大于成本,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常家的压力来自常威,已经颇多人议论,常家就象是外戚干政,常威仗着张瀚表弟的身份在台湾挥霍无度,到现在铁器贸易的收益大半叫这小子给浪费了,如果不是在台湾这几年投了近二百万两的白银,军司今年的日子又何至于这么难过!
常家固然不在意这些传闻和议论,但常进有的心里不能没有一点儿想法,如果钟表所牵头的这个研究项目给军司带来极为丰厚的利润,也就省得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说是常家是张家的拖累了。
张瀚看了岳丈一眼,其实也就四十来岁的年纪,鬓角已经有明显的白发,看起来这两年常进有的压力真的是不小。
“可以批量生产原型机了。”张瀚道:“皮棉的运输和保存工作一定要做好,这事儿都是交给辎兵来做。然后在织布成功之后在京师一带开始缓慢铺货,今年的产量不会很高,最多三十万匹,以京师布价均价一两五钱左右的价格来算,去掉成本今年在布匹上能多赚四十万,算是不无小补。”
所有人都振奋起来,他们辛辛苦苦的赶工制作原型机,所为何来?
不得不承认,长久的刻意经营下来,这个团体的凝聚力已经高的惊人了,在人们赶工的时候,固然会算计这一次成功军司会给什么样的奖励,但更多的想法也是想着要帮助和裕升渡过眼下的难关。
张瀚给了所有人一个可以发挥所长的舞台,并且尽量杜绝了很多不良的影响,不仅给了他们相当优裕的生活条件,也是给了他们相当的尊重和认同感。
最少在和裕升控制范围之内,对工匠技师的尊重是这些人在大明别的地方得不到的。
在士大夫眼中,这些能制成很多匪夷所思鬼斧神工般物品的工匠,其实和倡妓之流相差不多,不过是闲着狎、玩解闷而已,便是宋家兄弟这样的举人身份,虽对杂学向来有兴趣,但真正叫他们获得尊重的是举人身份,而不是在杂学上的成就。
在李庄,这些都不是问题……
有时候人不仅缺乏金钱,也需要社会的尊重和认同感,张瀚知道这也很重要。
宋应升拱手道:“只要能对军司有所帮助,我等也没有白辛苦一场。”
杨鹤高道:“我们会尽快批量生产,先在渠边选址,搭建平台,然后陆续安装机器。”
孙敬亭道:“下一步就是要培养纺工,据我们测算,一个合格的工人可以看三到五台机器,我们以三台机器一个人算,需要两个人,每人每天上工六个时辰,两个人轮班倒,机器水流不停,人员也不停,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把皮棉都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