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只要不反,和当年的哱拜是完全不同的,朝廷断然不会咄咄逼人,最多是如西南夷的土司官一样,表面上是大明臣子,实际上是自行其事,朝廷不过羁縻而已。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大势已成!
巡抚的幕僚们当然不会想着去关外投附,当什么从龙之臣,草原苦寒之地,占山为王也是土大王,倒是张瀚坐拥关外之地,又有关内的基业,这个比当年的俺答汗还要厉害的多,朝廷的羁縻之策也必定要比对俺答这个顺义王还要宽松几分。
郑国昌这个巡抚,举朝都知道他和张瀚的关系,有这么一层在里头,在不远的将来,一个宣大总督或是三边总督总是没跑了!
总督照例兼任本兵,以郑国昌的底子,混的不好的知县一生了局的也是有,混的一般好的也就是个知府,或是布政参议,按察副使,混个兵备道,粮道的观察老爷官帽子,这就算差不多的格局,往下去就等着年龄到了,辞官回家荣养当老太爷去吧。
到了巡抚,格局已经不同,算是大明官僚体系中的高位了,至于总督,则是地方官职为最,就算入朝,那些当道大佬们也要格外有几分客气,总督的幕僚清客,先加个赞画的衔头,将来放出去,军职直接就是游击将军,一般人要巴结二十年才能到的位置,在总督身边却是唾手可得!
至于郑府的家人长随,当然也是一心盼着主人能够借着这股子东风,攀附向上,更上层楼,他们这些家人长随,当然也就是水涨船高,别的不说,从巡抚到总督,门包银子,总也得翻上一番吧?
府中上上下下的心气,郑国昌当然心里透亮,一清二楚。
别人都可以浮躁,郑国昌最关注的还是和裕升下一步的动作和打算。
榆林战后,麻承恩就送来消息,紧接着就是和裕升连续两次在大捷中抛头露脸,再加上征调马车驰援十三山之事,短短旬月之间,和裕升的形象和知名度已经与往日截然不同,旁人想的是他可以借和裕升之力来加重自身的地位,而郑国昌考虑更多的是和裕升在近期会走到哪一步,张瀚对未来的考量,到底如何。
王长福被郑府下人引进二门之后,一路带到书房之前。
郑国昌正穿着一身青布道袍在书房练字,王长福进来,就是行了个军礼,口中道:“见过军门大人。”
“是长福啊?”郑国昌抬头一看,眼神有些意外,他指指椅子,道:“坐下说话吧。”
王长福自榆林战后,心知自己已经落后了,他的年龄和经验做不到拉下脸皮再重新学习为将之道,既然心中绝望,便也不再试图走领军打仗的路子。军训司的地位并不低,只要把持住了,将来的军中将校十之七八要出自王长福的门下,就算还分为各个山头,最少他本人的地位不会有丝毫动摇,思虑之后,便是禀报了张瀚,直接折返李庄。
在李庄的留守司,此前是孙耀回来主持,王长福的资历,回李庄当然就是他主持,也算是独自镇守中枢核心了。
郑国昌脸上是温和的笑意,他当然知道王长福在张瀚体系内的地位,说白了就是军中的左膀右臂。
“夺取青城的事情,这两天正好传的沸沸扬扬,今天和裕升的塘马终于回来了,确定了这个消息。”郑国昌看着王长福道:“我不知道,文澜的用意是什么?”
王长福微微一笑,放低一些声音说道:“和裕升日后和各方打交道的事情会很多,而且不复是纯粹的行商的事,涉及到军政事务会越来越多,近来我们发觉察哈尔部不稳,有西迁之意。这两年朝廷将抚赏银子大半给了林丹汗,倚为重镇,与其等我们突然和他打起来,不如预先造成事实,就是西部蒙古的地盘,实际上已经在我们和裕升的掌握之中,以和裕升替代土默特,将来和林丹汗的战事,也就顺理成章。”
郑国昌以指轻轻击桌,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心中却已经十分吃惊。
张瀚刚拿下土默特,已经在考虑对察哈尔的战事,一旦他击败林丹汗,整个草原也就将易主了。
以一个汉人商人,步兵为主的军队,居然能在草原上做到如此地步?
仿佛看出郑国昌的疑惑,王长福又道:“好教大人知晓,我们拿下青城和俘虏大量北虏后,各处牧场俱在掌握,大量军马在手,未来两三年内,将会大举扩充骑兵,最少要训练五六个团的骑兵,使骑兵人数达到两万到三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