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万人,又有何用?
而眼前的步兵,在大规模的白刃战时还是能保持相当的阵列,队形从出击到交战都没有混乱过,要知道他们面对的是百战精锐,是女真人在二三十年的战争中打造出来的完全的战争机器,特别是身披银甲的摆牙喇护兵们,他们就是人形的战争机器,不论是具装还是勇气,或是战技,都是在冷兵器时代的顶峰,哪怕后金军在整体上不如前金,也不及辽,更远不及当初的蒙古,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后金白甲应该是有自己一席之地。
张春牛紧握双拳,温忠发平静的面容下也是滔天烈焰,阵列之后的吴三桂已经目瞪口呆,千总并家丁护卫们也是心驰神摇。
千总喃喃道:“某也是身经百战,骑战酷烈不在步战之下,怎地感觉这一场仗才是象个打仗的样子?”
一个半连的辎兵铳手已经赶到左翼,他们和原本守备左翼的铳手会合起来,重新在车阵内侧布好阵列,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看着前方的战场,几乎每一次眨眼都会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秃头也好,满达尔汉也好,李永芳也好,都知道此时没有什么胜负手,胜负就只在前方将士的坚持之下,无人可以帮前方的将士,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决出胜负。
一个战兵和一个红甲撞在一起,一边是穿着三重甲胄的铁人,一边是穿着绵甲和锁甲的后金战兵,两人一个手持长枪,一个拿着盾牌。
红甲小心翼翼的盯着拿刀盾的战兵,此时此刻两人都顾不上身边的一切,两人都脱离了各自的阵列,在交战超过一刻钟后,就算是两支训练十分好的军队也开始混乱起来了。这种高强度的近身战考验的不仅是日常的训练,也考验着人的体能,平时的体能储备越高,在战场上就能坚持的时间越长,而心态越稳,消耗的体能越小,越冷静的人越能平衡分配自己的体能,最终能在战场上活到最后。
后金的白甲已经显示了恐怖的战斗力,铳手方阵已经被他们接二连三的突破了。白甲们的意图十分简单,铳手方阵只有锁甲,而且缺乏其余的武器,刺刀方阵如果是大范围厚纵深,破阵会十分困难,而眼前只有五十余人,形不成真正的纵深,又因为缺乏短兵器和真正的搏斗技巧,毫无疑问这些铳手是较为容易被突破的一角。
事实也正如此,在白甲们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铳手方阵已经被打崩了好几个角,之所以没有溃败,只是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不能等下去了。”张春牛下定了决心,令道:“开栅,铳手以连为单位列方阵,有刺刀的上刺刀,没有刺刀的,准备分列射击!”
温忠发拦住他,说道:“你疯了?当面汉军,还有过千人之多,在坚持与铳手对射的汉军弓手身后还有不少汉军甲兵,他们持着盾牌在弓手两翼等着,你一开栅出去,弓手和铳手对射,甲兵前扑,你怎么办?”
张春牛道:“左翼一跨,中间守住又有何意义?”
温忠发正色道:“相信你的战友,相信你的部下。”
张春牛无语,他看着温忠发道:“还不如温指挥你直接领兵的好。”
温忠发道:“这一场仗打完,我会向大人保举你,你可以领战兵了。”
张春牛摆手不语,他对战争已经有了更深刻的感觉,对北虏时的那种轻松写意已经被彻底颠覆,剩下的就只有紧张和惶恐。他并没有信心做一个合格的战兵指挥。
在双方搏斗两刻钟后,左翼战场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得不承认,左翼战场的厮杀扣人心弦,颇具男儿气概和军人的风采,然而对所处于战场的人来说,只有目不旋踵的死亡始终在威胁自己,体能急剧耗尽,双方没有谁愿意后退,都是各有死伤,或者说,是伤亡惨重。
和裕升的铳手死伤十分严重,铳手中队长战死了,另外还战死了近三十个铳手,剩下的也全部身上带伤,结成了一个小型的鸳鸯阵固守,四周是红甲和白甲兵还在试图突破。
和裕升的二百多战兵已经战死了四十多人,还有七十多人带伤,超过一半人失去了战斗力,而对面的女真人也战死了三十多人,五六十人带伤,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此前女真人有几十人死在火铳齐射和炮击上,两边的人数差不多,拼到此时,已经都是接近耗尽体力,双方都在游走为主,很少有人舍命向前,试图破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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