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公然折辱他,他是土默特大汗的长子,将来是我们重要的棋子,你给他折辱过份了,将来很难叫他合作。”
杨秋一脸惭愧的道:“属下没想清楚,这事给办砸了。”
张瀚叹道:“算了,这事我没交代清楚,现在就盼你这样做的效果很好,错有错得吧。”
杨秋没敢出声,他陪着张瀚一起往牧场那边去。
和裕升在李庄这边几乎是没有荒地的,原本有一些不太好的地块,现在全部是成了工场区和宿舍区,不过在西南地方还是有一些不好耕作的地,中间地带是丘陵区,四周是留着放牧的草地,和裕升在四周造了一圈畜牧,养着过千耕牛,长成的小牛都是交给李庄四周的佃农们使用,当然也不是免费用,佃农要付出一些代价来租,另外牛养死了也要赔偿,如果采用大农庄式的包用耕牛,张瀚感觉佃农在使用和养育上都会不用心,还是用现在的这种形式好。
除了牛之外就是以羊为主,大约有一万多头,这里的植被肯定不够羊吃的,只是不无小补,四周还有一些土地种了苜蓿,另外军司会购买农民打的干草,这样才维持了这里羊群的规模。
养的这些羊,还有一些鸡舍,猪栏,都是向李庄的军营区提供肉食,近来也向罐头厂那边提供肉食边角料。
张瀚赶到时,日影西斜,眼看就要天黑了。
俄木布洪正在一处草场上做活,天气已经很和暖了,这个蒙古人中最尊贵的小台吉还穿着一件破烂的羊内袄子,手里拿着叉耙正在叉着干草,把一摞摞的干草叉成一个巨大的草堆。
四周全是羊群,另外一群放牧的正在把羊往羊圈里赶。
这里放羊的多半是四周雇佣来的年纪偏大的农民,不少人须皆白,腰也躬着,人们多办带着狗当帮手,张瀚一行人接近时,牧羊犬们一起吠叫起来。
几个明显是军情司的汉子转过身来,先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这边,待看到是张瀚和杨秋前来时,各人先是面露欢喜之色,接着就是神色一紧。
一个军情人员把俄木布洪带了过来,俄木布洪脸也脏兮兮的,黑的不象样子,鼻子下挂着一长溜的鼻涕,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紧张之色。
“还不赶紧拜见张大人。”带他过来的军情人员推了这半大的小子一把。
张瀚感觉自己麾下的人对北虏都没有好感,哪怕是老弱妇孺,这也难怪,大同这样的边境和北虏厮杀了二百来年,双方是有血海深仇是一点不过份的,可能自己眼前一个不起眼的拾粪老人,当年也是边军的一份子,和北虏厮杀过,也可能某个农户的家庭,祖上就有死难于北虏入关打草谷的血腥战事。
被推了一把之后,俄木布洪一下子醒过来似的,他猛的跪倒在地上,趴在地主先猛叩了几下,接着便是匍匐向前,抓着张瀚的衣袍下摆,哭叫道:“张大叔,饶了我吧,我父汗也不是有意要和大叔过不去,是阿成台吉和习令色他们怂恿的。”
眼前这半大小子哭的跟什么似的,张瀚也是心生感慨,在这种末世的世道,不论是世代相传的贵族还是平头百姓,一旦行差踏错,保护不了自己的家族,亲人就难免要遭遇这样的不堪境遇。
其实张瀚对俄木布洪还算是好,历史上土默特部先是被林丹汗击败,数年后俄木布江在心腹的怂恿下投降了皇太极的满清,不过当时土默特已经被打败,皇太极认为他不能和真正归附的蒙古贵族相比,只留给俄木布洪少量的土地和台吉身份,并且严加看管,隔了不久,就有人告俄木布洪谋反,皇太极立刻派兵将这个土默特的领押解到沈阳,加以囚禁,并且废为庶人,没隔多久,俄木布洪就“病死”了。
看着哭的哽咽过去的蒙古少年,张瀚回头看了一下杨秋,这一下真算是错有错着,这种囚徒的处境和艰苦的生活环境击跨了从来没吃过苦的小台吉,底下张瀚只要推恩以待,估计日后在草原上会有一个十分听话的代理人。
“起来吧。”张瀚脸上不动声色,语气颇为温和的道:“知错能改就好。你父汗并非死于我之手,而是阿成台吉令人刺杀而死,此事等你回到草原上就知道了。”
俄木布洪真正跨下来的原因不仅是吃了苦和受到些凌辱,最关键之处还是他知道父汗已经死去,他贵为大汗长子,然而从未想过在这个年纪就要承袭汗位,而且土默特部内斗的厉害,各般势力连卜石兔汗这个成年大汗也搞不定,俄木布洪一听父汗已经死了,顿时就感觉天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