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亭每天晚饭后都要骑马巡行整个矿区,经常要到二更之后甚至三更前后才回住处睡觉,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各处高炉新立,有几个投入使用,更多的还在稳固期,需要经常巡看检视,另外就是有大量民夫在修葺各种设施,包括永久住处和各条通往外界的道路,虽然草原上对修路的要求并不迫切,但从这绵延几十里的山里通往外界还是必须要修路的,现在虽然大半人手在一个矿区,但易采矿石一开发完就要换地方,修路也是迫在眉睫的要紧之事。
另外还要派出士兵肃清这一带的狼群,北虏的地盘狼群多到人无法想象,光是这方圆百里的地方最少有几十个狼群,多则数十头,少也十几头,孙敬亭调了一个连队的士兵拿着火铳骑马打狼,这阵子已经打死了一百多头,剩下的还是很多,并不能有丝毫懈怠。
则是在矿区巡查,人们从早到晚都能看到孙敬亭忙碌的身影,韩老六此时的心情也是有些懊恼,很应该等孙敬亭吃完了饭再过来的。
“嗯,还是先说吧。”孙敬亭看着韩老六,沉声说道:“那个军需官的事,其实老六你不需要解释,我和裕升就需要你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大人也是很想咱们这个团体内有这么一股精气神,老六你的事我会上报到李庄那边,算是一个很典型的事例。”
韩老六搓搓手,脸上又是骄傲和得意,又有些不安。
孙敬亭看出他的想法,心中暗笑,脸上却正色道:“老六你不要害怕出名,不会有人敢报复你,军司绝不会允许,在我和裕升内,能做事又肯出头的不会被枪打,还会被保护和重用起来。”
韩老六这才放下心来,挺着胸膛道:“孙先生放心,你主持矿区这么多事,军需那边不能懈怠不当回事,说实在的是这阵子李司官没有过来,要不然我一定要当面提一提,军需司以前可是军政司的部门,现在的司官压不住,他不能不管事啊。”
孙敬亭笑道:“军政司负责日常的事务,李东学他们忙碌的很,老六你就不要乱挑毛病了!”
韩老六嘀咕道:“孙先生你不是也很忙……”
“好了,老六你今日来寻我到底是何事?”
“这个……”
提起正事,韩老六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他是专门负责高炉技术的主管之一,此前立高炉时大家都是一起设计和督促工人工作,高炉建立有很多学问和讲究,好在灵丘那边立的多,大家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困难。
但是这一次的高炉毕竟是熔炼铜矿石用的,与铁矿石还是有明显的区分和不同,韩老六这几日感觉到一个高炉的根基打的不牢固,很有可能会发生倾斜甚至炸裂的严重事故。
“走,去看看。”
孙敬亭一听就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
……
“确实有很大问题。”
蔡九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遵化铁场渐入正轨,这边的铜矿又关系到天启三年整年的计划,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都需要大量的现银,铁场的利润已经支撑不起,铜矿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不然的话按现在和裕升铺开的摊子,非得有一两处地方进行收缩才能支应的过去,然而不论是扩军还是筑堡,或是造船买船,又或是十三山那边,真的是哪一处都没有办法俭省,这些都事关张瀚布局的大战略,铜矿的发现实在太要紧了,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孙敬亭眉头紧锁,问道:“要推倒重来,还是修一下就可用?”
“推倒到是不至于。”蔡九和韩老六等技术人员交流了一下看法,回头道:“但修理是一定要的,先停工,然后动员人手加固。”
“还有,”蔡九又道:“另外几座也是要一样处理一下。”
“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我简直有负大人所托。”孙敬亭紧抿双唇,也是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他的身份能收到更高密级的塘报,张家口的商战已经打到火热关头,双方有了默契都没有进一步降价,而是拼兑换铜钱的数量来显示实力,这样一来对铜钱的需求量就大的多了,以张家口为核心,附近的不知道多少官绅商人跑到张家口兑换,普通的百姓也是一样,这阵子张家口的两大钱庄门前每天都是有络绎不绝的人群,兑换铜钱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李庄那边连续送了三批,把储备的近二十万斤的铜钱全部送到了张家口,就算这样,恐怕也顶不了太多的时间。
若是此时这边矿区的铸铜产量下降,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
“这和孙先生你无关啊。”蔡九先说了一句,脸上露出果决之色,他道:“叫人多点松明火把,然后我们连夜整修。”
有个矿区主管不安的道:“工人每天都要做五个时辰工,现在多半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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