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魏忠贤说着放声大哭,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下来,然后连连碰头,不一会儿功夫,连头皮也碰破了,血开肉绽。
天启在大明皇帝中是罕见的厚道人,他与普通皇帝一样,也很多疑,也会怀疑臣子的忠诚,但对自己寥寥无已的几个人还是给予了相当多的信任,甚至于对皇帝来说是有些危险的信任。
魏忠贤这事,内操,中外勾结,揽权,天启都能原谅,然而事涉禁中之事,包括几个选侍的死因,还有说的魏忠贤与张皇后结仇之事,天启隐约也有些感觉,这些事忌讳太大,天启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魏忠贤连连叩头时,一个乾清宫的管事牌子进来,低声道:“皇爷,客奶奶求见。”
客氏在宫中的地位极高,原本进乾清宫根本不需要通传,可以直接到暖阁来见皇帝,今日居然叫人通传,天启有些难过,他看了看魏忠贤,说道:“大伴你先退下,吾要听听奶妈说什么。”
魏忠贤知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又叩了几个头后,转身退了出去。
在他出门时正好遇到客氏进来,这个女人向他点了点头,魏忠贤因此而心情大定。
他最担心的就是皇帝心疑,然后客氏避嫌不替他说话,然后党羽们先是观望,接着会有人落井下石。
长堤不怕外来的洪水,却最怕内部的蚁穴,魏忠贤没念过太多的书,但他懂得这样的道理。墙倒不是人推倒的,而是怕内外勾结,那时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皇帝,人家攻李进忠,不是因为他真的做什么恶!”魏忠贤刚出门,客氏已经开了腔,她愤然道:“先是要撵我,接着又来对付他,为什么?他进司礼才几天,能做多少坏事?况且他秉性皇帝也不是不知道,对人一旦交好就是掏心窝子的要好,绝不会用阴谋诡计来对付人。那些东林党的人一向瞧他不顺眼,他还是上赶着去巴结人家,不过那些君子哪个看的上他?东林党要的是冯保,要的是和他们交好的太监,而不是一心忠诚于皇帝的太监,这一层,皇帝自己一定要想明白了!要是王安还在,那才真的是内外勾结,王安权力也大,东林党的人弹劾过他吗?”
天启面露沉思之色,半响过后才道:“奶妈说的这些很是,吾都明白。内廷掌权的如果忠于吾,必定与外朝有争执,不过,那王心一所言的大伴谋害皇后等诸事……”
“那纯是放屁。”客氏立刻接话,断然道:“皇后不喜老身,也不喜欢李进忠,但我们既然忠于皇帝,皇后当然也是我们的主子,主子不喜欢,咱们就稍微躲远一些,哪能起谋害的心思?对李进忠来说,皇帝是父,皇后是母,要小责就受着,大责就躲一躲,难道还能去相办法谋害自己的父母吗?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况且他什么秉性,忠诚厚道,一心好好儿做事,可惜啊,东林那一群人,就是容不得他!”
“东林的人也有不少能做事的。”天启脸上终于有了厌憎之色,他道:“内阁的几人,风宪官里,都有可称道的,但多半人,确实是那种非吾同道便是仇敌的毛病,吾亦深厌之。”
客氏对这种层面的话就有些接不上,天启脸上露出笑来,对侍立的御前牌子道:“叫魏大伴进来。”
魏忠贤进来后,天启道:“王心一这事,朕从朝中选人去彻查,正好顺道查张瀚的事。”
客氏插嘴道:“可不能叫孙先生去,倒不是信不过孙先生,孙先生人是再好不过的,对朝廷也忠心,但他身边的人可全是东林的人。”
天启有些无奈,想了一想,说道:“那只好不派孙先生,至于派谁,叫内阁斟酌吧。”
魏忠贤闻言大喜,现在内阁肯定乱成一锅粥,东林党首先胡乱出招,惹毛了他和皇帝,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在人选上同他过不去,皇帝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毛头小子,既然没有指定,自然也是由得魏忠贤去影响操作,等于是允许他自己去报复此事了。
天启年轻的脸庞上有一些疲惫,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国事叫他感觉心情不佳,他挥了挥手,说道:“大伴退下吧,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些,这件事算是别人不对,不过报复别人也要有个度,不要做的太过了。”
不要太过,也就是只可以稍微有些过,魏忠贤心中充满感激,不管如何,皇帝对他始终还是信任有加,并且十分体贴,他深深躬下身去,用十分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皇帝,而天启已经微闭着眼,半倒在床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