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操守,不想说旧东家的坏话,当下沉默不语。
刘德又道:“你别说我说话不客气,咱们的店,大同的偏关的太原的还有这新平堡的,一气开了五六家分号,到现在也没接着什么生意,咱们急了么?”
说是不急,刘德脸上还是阴晴不定。
这银子当然是韩畦掏出来,也有别的官绅暗中入股,刘德等人也是投了不小股本在里头的,要是真的开倒了,各人的损失都可谓是伤筋动骨,损失绝不会小。
这般风险和压力,刘德怎么可能不怕?
不过他说的也不尽然是场面话,看看左右,刘德对李明达道:“老李,你不知道,不是我说嘴,张瀚家里被封住了门,抚军大人这一次下定了决心,张瀚不出来绝不撤兵,饿死他全家也得把这人逼出来,他家只能进不能出,这光景看张瀚能忍多久。只要这人一出来,定然不是关就是杀,和裕升没有这人就绝没有指望,那些观望的人不照顾咱们大德亨的买卖,还能找谁去?到时候,老李你来主持这个新平堡的分店,我看那范永斗是完了,你别死心眼了。”
李明达不想还有这柳暗花明的一刻,当下喜笑颜开,笑的合不拢嘴,深深叉手下腰,只道:“一切都听刘老先生的。”
……
常宁一脸娴静,坐在常府在新平堡的堂房之中,四周围着不少人,她的脸上却是只有决绝之色。
她身上穿的也很素色,几乎不象是女儿家的穿着,朴素的衣着并没有给她的美貌减分,相反,人们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看到的几乎有一层圣洁的光芒,这更增添了她的美丽,哪怕在场的都是近亲,也摄于常宁过于惊人的美貌和气质,几乎没有几个人敢正眼看她。
“你爹不在,你二叔不好说话,宁儿你还是听我们的。”一个中年妇人作出苦口婆心的模样,劝说常宁道:“原本你住在张家,要是被围了咱们也没话可说,正巧你出来了,他家又遭这样的事,哪有自己再送上门去的道理。宁儿,我是你五婶,还能害你不成?”
另一个中年汉子在一旁道:“你娘原本就不大乐意和张家的亲事,张瀚是配的过你,可迟迟定不下来,常宁你是咱榆次远近闻名的美人,配不过他?这样的亲事咱不结也罢,何况现在张瀚恶了巡抚,这一生怕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何必再守着这样的人不放呢。”
常宁五叔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自己妻子和其余各人都没说到点子上,他板着脸说道:“你们年轻男女,姑表亲戚,见了面心里有些欢喜也是有的,不过你五婶给你说的这门亲事可是更好……那可是怀僖王的嫡二子,堂堂镇国中尉,不说铁杆庄稼那一年几百石的俸禄,就是一个管灵丘王府府事的恩赏,那可是多少出息,灵丘到广灵到蔚州再到宣宁,朔州,灵丘府都设了税卡,一年好几千的进项,你到了那里就是镇国中尉的夫人,可不是当妾,咱们都是你的亲长,不会害你啊。”
这般的话,常宁听着心中翻滚,着实想吐,但她性子娴雅庄重,脸上还是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她知道娘亲多半是想应这一门亲,那灵丘原本是有一个郡王,世代承袭,是代王谱系一支传下来的,大同一带有二十多人城池里都有郡王,全是开国的代王一系传下来的,亲王的儿子封郡王,郡王的长子袭爵,其余的诸子再袭镇国中尉,然后再是辅国中尉,这样长子袭爵,其余诸子降等袭封,这些朱家的子孙,从出生就有爵位,除了袭爵之外不准读书做官,不准经商,不准为武将,除了吃和睡之外就不准做任何事。
灵丘城里的郡王也是这么一家,他们在灵丘这样的小城里也建了郡王府邸,也一样有紫禁城,有几百间屋子的王府,有大量的宫女和太监,这样当然就需要吸地方上的血来养活自己……一个郡王一年才两千石粮的俸禄,朝廷越来越穷,这两千石还经常发不下来,不论是亲王还是郡王,指着朝廷的粮食准保饿死,事实上穷困宗室确实有不少食不裹腹的,朝廷因为宗室太多,一再削减宗室俸禄,甚至经常拖欠,穷困的宗室没有权力,只能指望禄米生活,穷困潦倒也就不足为怪了。
亲王,郡王,有权力的镇国中尉,他们开钱庄,设当铺,私设税卡,抢占良田耕地,生意遍及自己的封地和京师还有北直隶一带,家家都是富可敌国,灵丘的这一家原本也是郡王,在上一代的怀僖王逝世后,长子朱鼎廉袭爵,结果因为刑杀曾叔祖,坏了朝廷宗法,被废为庶人,圈禁凤阳,郡国也被废除,这是隆庆年间的事,万历中期之后,因为代王替他这一支上奏请求恩典,万历叫怀僖王嫡二子朱鼎夫为镇国中尉管理灵丘府事,这样虽然不是郡王,这一支的财富并没有赐还,但郡国的田产,税卡,店铺,还是落在这朱鼎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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