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帐局偏重于传统的做法……就是放贷给官员和别的商人,收取高额的利息,这是最传统的帐局做法,山西商人在金融业还是很有闯劲的,京师的银号钱庄帐局,包括清季的票号,都是山西商人抢了先手,但范永斗知道这样的帐局是肯定斗不过和裕升的,和裕升的核心利润是帐局,但最核心的竟争力是和裕升的运输物流能力,还有保障商人货物资财安全的能力。
范家要做,也得研制马车,招募大量的车户和脚夫,然后开设大量分店,开辟路线,在已经落了先手的前提下再做这些,几年也不容易成功,最多能抢一小部份和裕升的市场份额。范永斗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放弃了,选择了与和裕升竟争走私这一块,结果也是惨败了。
倒是背后是韩畦身影的大德亨其实可以把这生意抢下来,查封和裕升的所有分店,然后把帐局和骡马行抢下来做,车马可以用官封的和裕升车马……官字两张嘴,封存的东西就等于是入了官,随便可以用。
车夫,脚夫,也是可以从和裕升的伙计里招募,掌柜们一时半会的不会变节,普通的伙计到底要吃饭的,能对东家保持多久的忠心?
但如果没有骡马行业务,大德亨这种帐局生意范永斗是怎么也不会看好。
李明达当然也不明就里,范永斗皱眉道:“去看看。”
两人会了茶钱,步出街市,由于和裕升这个巨无霸的存在,新平堡这几年的发展也是十分迅速,这个堡方圆好几里,原本有大量的驻军和平民,商号主要是整条北街和南街的一部份,整个新平堡也主要就是北街的商号最为繁荣,原因当然是因为马市是自北门而来,所以北街的商号最多,包括玉皇楼等著名的建筑也多半集中在北街。
南街是衙门和宅邸众多,除开这两条核心街道,其余的地方多是仓储或平民百姓的居处,当然也有军营,新平堡的驻军是在额一千六百人,数字可是不少了。
现在的新平堡却是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北街成为一条贯穿全堡的长街,近三里长的街道有过千家商号铺子,比起原来涨了三倍还多,南街也有了大量的商号,东西两边,原本的一些贫民的房舍和地产被买下,改成商号或是仓库,也有一些有钱的士绅和商人趁乱出手,买下大量的土地修筑自己的宅邸。
以前,新平堡的商号虽多,但真正在这里安家的还是不多,当年和裕升和老太爷在这里安家,主要还是因为和蒲州老家闹翻了的原故,现在却是和以往不同,有了和裕升的存在,越来越多的大商家选择在这里安家,配套的东西当然也是越来越多,质量也越来越好,整个军堡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发展着,几年功夫,几乎是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范永斗走在这里,心中越发觉得闷气。
他感觉自己的境界相比张瀚确实差的很远,最少他完全没有任何的信心,能把一处地方用影响力辐射改变的这么大。
范永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同样是大商家,范家就做不到张瀚能做的事情。
“东主,到了。”
李明达提醒了一声,陷入思绪的范永斗才惊醒过来。
大德亨是韩畦牵头成立的商号,招牌幌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大德亨帐局的字样。
至此范永斗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过来,看来自己那几万银子,送的委实有些冤枉了。
韩畦的这个帐局,一开始就打的取代和裕升的主意!
关键之处还在于韩畦看到了帐局生意的利润,这东西不象钱庄,还没有引起亲藩勋贵和太监们的注意,太原和大同的商号众多,不乏资财几十万的大商家,亲藩们放印子钱,开钱庄,设税卡,暂时还没有关注到纯粹的商业运作,韩畦倒是看到了和裕升的财力和帐局的潜力,在他看来,张瀚没有那个底蕴,但他韩畦却是不同,帐局开起来,信用当然没得说,巡抚的实力谁敢怀疑?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跑来敲诈勒索,相关的费用也省了很多,路上的安全可以借助抚标营兵,连镖师也不必养几个,这笔钱赚的很轻松,听说张瀚用帐局一年赚几十万两,开了无数分店,韩畦令刘德考察过后发觉属实,这才是韩畦拼命针对张瀚的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光是为报复当年之事,巡抚悄没声息的直接到李庄,抚标营围着,拿下张瀚,或关或杀,张瀚要是没有情报部门事前察觉的话,直接就被斩杀当场也无法可想。
巡抚要杀一个九品杂官,实在是太简单的事了。
加上帐局还有吸纳白银的功能,也能放贷,韩畦对这门生意十分看重,至于骡马行,在他眼里还是车户和脚行综合的贱业,赚不了几个钱,还要费力养活大量的脚夫和骡马,算来算去都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