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任家之前也是把全族绝大部分金银财宝全上贡给了朝廷,可这也没削弱皇帝对他们的防备之心。
皇帝不给活路,那就不能怪人自找活路了。
**
信到之后不久,赖云烟的表弟带着剩下的两百人来到了她所居之地。
同时抵达的,是赖震严令人带来的信。
宣朝三品以上官员,皆可带五百人随之,而赖家身为开国贵勋,特旨能携六百人,加上任家的三百与后来的一百,已是足一千之人。
而赖震严在信中甚是明确地,他不想反。
他在信中他和魏瑾泓已与皇上商量一致,三家忠君,哪怕是在西海,赖魏两家为九家之首。
男人们已达成了一致的协商,这一次,在付出最少的安稳现实面前,赖云烟这次藏在了她最敬爱的兄长的背影身后。
“大表姐……”任铜在换过衣物之后,来到了赖云烟身边用膳。
赖云烟把赖震严的信交给了他看。
任铜看过信后,不停抖着全是伤疤的手,他舔了舔干得裂出深紫色血痕的嘴,一句话都不出来。
“以后,你们跟我过。”舅父死了,赖云烟想只有她还有力气照顾这些被弃之人了。
真是可惜,这一世她还是得与这世道格格不入到死,连至亲至爱的那两个人,也给不了她抚慰。
这应是她一身逆骨至今的报应了。
任铜这两年什么苦头都吃过,为了护着这些族人来到这块土地,他残了脸伤了手,脑海里一直只有亡父的叮嘱——找到你大表姐。
可任家除了这些个人,已经一无所有了。
而很显然,他们没有太多可利用的地方了,这里不是任家的江南。
“如此也好,”相比一路生死到此的任铜此时疲到极致的木然,看过赖震严的信后的赖云烟淡定得不可思议,“我建的地方也住不了那么多人,住上几百余人倒是恰当。”
任铜抬起眼,目光呆滞。
“皇上拉拢魏赖两家,也算是把之前他对我们的一切一笔勾销了,”赖云烟端起碗吹了吹滚热的参汤,放到任铜手里,“虽我们之前商定的事作废了,但有着你大表兄和表姐夫在,皇上对你们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也就是……”任铜放在腿上的拳头咔咔作响,“什么事都算了?”
他的眼里有着深至入骨的仇恨。
是啊,什么都没了,父母都为之死了,谁能不恨?
赖云烟看着她表弟那双只一会就红得似血的眼,只一眼她就别过了头,“你们跟我过。”
现在,她只能这句话。
遭到背叛的任铜死死地盯住她,见她不言不语,他把拳头捶向了地,痛苦地“啊”了一声。
赖云烟转过头,看到表弟的头在地上磕出了血。
“爹,娘……”任铜呜咽着,拳头一下比一下重地捶着地。
不多时,黑色的血流在了石板上,渗进了土缝里。
**
赖云烟以为能等来大队,但只等来了任铜带来的两百余人的残兵。
她以为赖任两家到此后需有后盾,所以她与魏瑾泓握手言和,但明显兄长与魏瑾泓已经与皇上握手言和。
这些事实,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样,被抛弃的人中,也有她。
但她活到了这个不会过度悲伤,也不会过于激愤的份上,既然事实至此,目前的残局还得有人收。
建房存粮的事一直地进行,赖云烟让任铜偷偷去看过马金人,在他回来之后与他,“那就是目前我们唯一能抢得过的了。”
不能朝宣朝人的,只能抢外族人的了。
尤其现在他们一无所有,她所想要的外援全都消失殆尽,就更得抢了。
任铜对此了一下头。
山中的生活很不好过,任铜带来的人大都衣衫褴褛,身上有件整衫的人甚少,手上的武器也残破不堪,而现下已入了秋,眼看着天气就凉了下来,大量衣衫是要制备的,而烧制武器的工匠全在山下。
赖云烟先前在魏瑾允面前大放厥词,哪料只转眼,一封信就打破了她的美梦,本已不打算下山,想躲一阵再,但因山中物资的匮乏,她就必须出去现个眼。
她带着人刚靠近现在名叫延都的陆地,骑在马上的魏瑾泓就迎了过来。
“这马儿真精神。”魏瑾泓翻身下马,衣决飘飘,赖云烟走了过去,摸了摸那强壮的黑马。
魏瑾泓笑笑,两手提了她的腰,把她放了上去,随即牵了马绳往前走。
“魏大人,我来要东西。”赖云烟看着远方有成型的房屋微眯了下眼,笑着与牵马的魏大人温婉地道。
“要什么?”
“衣物,武器。”
“好。”魏瑾泓一犹豫也没有。
赖云烟心情顿时便好了起来,眼角的笑纹也扬了起来,“你最近可好?”
魏瑾泓回头见她真笑,似是心中一芥蒂也无,他嘴角也翘高,“尚好。”
“怎么个好法?”
魏瑾泓没有先回答,走了几步,回头与赖云烟温和道,“你来得正好,过两天,岑南王就要到了,他的船已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