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只有一个。
顾莲站了起来,目光怜爱看向眼前的儿子,“你看……”她微微唏嘘,“一眨眼,你就长得和母后一样高了。”
徐启麟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除了儿时淘气意外,这十年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那个答案,自己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打算告诉麒麟了吗?”
“你是母后的亲生儿子,真的。”顾莲心疼的看着他,拉着在身边坐下,“这些年母后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远远胜过其他任何孩子。”胜过小豹子,胜过小狼,胜过小月亮,更不用说……,那一双生而不养的儿女了。
“母后,这些儿子心里都明白。”徐启麟缓缓点头,说道:“母后对儿子要求十分严厉,可是却每每都是亲自教导,所耗时间,所费心血,一点一滴儿子都记在心里。儿子不是糊涂的人,更不是忘恩负义的不孝子,儿子知道,母后待儿子最好。”忍不住有些哽咽,“所以儿子也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但是……”
不论上学听夫子讲课,还是猎场学习马术,甚至接人待物的学问,只要能学的都努力去学,能做到一百分的,就要求自己做到一百二十分!从不敢懈怠,从不敢贪玩,不想让父母挑出一丝瑕疵。
但是,皇室玉牒上面,自己的的确确是宫女夏氏所生啊!
这个结要怎么解?!
“让你受委屈了。”顾莲搂了儿子在怀,随着儿子渐渐长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昵过了,缓缓声道:“本来想迟一些告诉你的,又怕我们离京,丢下你一个人,再胡思乱想出麻烦来……”
徐启麟竖起了耳朵聆听,不敢打岔。
“要从哪里说起呢?”顾莲轻轻叹了一口气,幽远绵长。
“你跟麒麟说什么了?”徐离疑惑道:“临行那会儿,瞧着他眼神闪闪烁烁的,特别是看向朕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帝南巡的仪仗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铺天盖地。
顾莲卧在奢华舒适的马车里,淡淡道:“说他不是夏氏之子。”
徐离皱眉,“怎么又提起这个?”
“说起来,都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顾莲有一丝丝伤感,叹道:“让麒麟小小年纪就背负着沉重秘密,这么些年,倒是弄得他的心思越发重了。”
徐离一时沉默无言。
静了静,安抚她道:“不怪你,怪朕。”
这会儿还去追究怪谁?顾莲为了缓和气氛,笑了笑,“也不怪你,若不是你当初那么霸道,我哪有机会做皇后娘娘?如今这般风光可是好得紧呢。”
徐离露出气笑的表情,“你心里就只记得皇后娘娘,不记得朕的好?”
顾莲伸出手指甲,比了比,“有那么一点点儿吧。”
“又使坏……”徐离瞧着她软语娇嗔的样子,有些情动,搂紧了香了一个,一番唇齿缠绵方才松开了她,悻悻道:“要不是在外头……”
“哎!”顾莲一脸臊意,低声嗔道:“这可是在外头?前前后后都是人呢。”
徐离声音更低,“倒是刺激。”
顾莲无语了,回以皇帝大人一个白眼。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每到一处,便有仪式隆重的各地官员接驾,品尝各地的风味小吃,若不是顾莲急着见到女儿,倒也十分有趣。
如此拖拖拉拉走了二十多天,终于到了长清。
地方官员一番接驾、见驾,以及叩拜,又是为皇帝接风洗尘,搞得声势浩大、十分隆重,直到晚宴过后方才安生一些。
“皇后娘娘。”门外有宫人在外面禀报,“长清的绣娘们,为娘娘绣了一副百鸟朝凤的双面屏风,要进献给娘娘过目。”
窦妈妈便按吩咐回道:“娘娘这会儿不得空,让人候着。”
宫人们一声一声的传递,外面的绣娘们和屏风便去了别处等候,而另外一路,一对相貌酷似的姐弟俩,被人从侧门领了进来。
顾莲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当那一对肖似叶东海的少女和少年,迈进了内门,迎面视线相对之际,居然控制不住站了起来,心头更是“扑通”乱跳不已。
“七七,宥哥儿……”一语未毕,已经是潸然泪下。
然而她肝肠寸断、柔情千转,对面的姐弟俩却是神色淡然,特别是叶宥,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母亲,如同在审视一个犯人。
窦妈妈有心喝斥,又觉不妥,只能低头继续当背景墙。
“皇后娘娘哭完了吗?”不等姐姐开口,叶宥先道:“若是无事,那么草民和姐姐就先告退了。”
顾莲想要开口挽留,可是千言万语一起涌在喉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是什么原因,终归都是对儿女生而不养,有何脸面开口挽留?更不用说,什么抱歉的话,什么愧疚的话,哪里还有脸面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