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硬,顾咏则是身子灵活,招式多变,一个多时辰下来,二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也都挂了彩。李庚伤在脑门,额头上泛起一大块青紫,顾咏则被他一个拳头砸在右脸颊,肿得老高。
许是打过了一场,瞧着对方呲牙咧嘴的模样,二人都觉得甚是解恨,看着对方也觉得顺眼了不少。李庚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你说你…既然有了姓江的那个小妞了,何必还要和我来争玉珠。她虽然长得…长得好看,可是…那个江家小妞长得也不差,你难不成还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顾咏大骂道:“哪个王八羔子生儿子没屁眼的胡乱造谣,老子什么时候跟江小姐有过首尾,这一路上又不止我们两个人,大家伙都瞧着,我何时跟她多说过几句话。不过是某些小人暗地里传些不着调的谣言,玉珠自然不会信。”他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头却是没有底。毕竟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若是玉珠心里头没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信。
李庚反正也是不信,揪着此事又说了一阵,顾咏左右不松口,末了,二人又差点打了起来。
临走时,顾咏终于忍不住劝道:“你也不是不清楚,便是没我,你和玉珠也走不到一起。不说旁的,单是候府上的门第规矩,玉珠便不可能进侯府的门。你可别不承认,若是你早得了侯爷的允诺,哪里会理玉珠的孝期不孝期,这会儿早就唤了媒人上门了。”
李庚面色铁青,却始终找不出话来反驳,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默默起身走了。
因脸上有伤,顾咏便没再回秦家,而是径直回了府,让下人去秦家回了个口信,只说一切都好。府里的下人见他脸上的伤势吓得不行,连连去里院唤顾信与崔氏出来,崔氏一见,先没急着过来探看伤势,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顾咏的脸朝顾信道:“还说自己打遍京城无敌手,羞也不羞。”顾信捋着短须,盲目地跟着崔氏直点头。
顾咏哭笑不得,接过下人递送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呲牙咧嘴地回道:“许久未战江湖,难免有些生疏,好在未曾丢了顾家的脸,便是没赢,也没有输。”
说话时崔老爷子也听到声响出来了,一眼瞧见顾咏的狼狈样,不由得大惊,道:“这是和谁打架了,怎么成了这样。”他见崔氏还在笑,忍不住责备道:“咏哥儿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笑,这是得罪了谁了,下这么狠的手。赶紧告诉姥爷,赶明儿我替你出气。”
这打架的事儿原本就不光彩,更何况还是为了玉珠,顾咏生怕崔老爷子要插手,赶紧摇头推辞道:“没大事,不过是闹了些小口角,人家也没讨得好,额头上被我揍了一圈,估计明儿也见不了人。”
崔氏的心里最是通透,一见顾咏的神态便猜出了此事的缘由,心中只是好笑,却也没明说,好歹将崔老太爷劝了回去,又让下人去取了跌打酒给顾咏揉伤口,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回屋休息。
第二日大早,顾咏便得到消息,李庚离京去了西北。听到消息的这一刻,顾咏半是叹息半是松了口气,一时又不免暗自感叹所幸自己出生在顾家,虽不似侯府那般金贵,却胜在有这样开明的父母,才过得如此随心。
他脸上仍是肿着,对着镜子瞧了半晌也还是犹豫不决该不该今儿再去找玉珠,正发着呆,元武进来了,一脸神经兮兮地凑到顾咏跟前道:“少爷,江小姐来了。”
“哪个江小姐?”顾咏起先还一阵茫然,尔后猛地反应过来,惊道:“她来做什么?”
元武瞧着他,讪讪地笑,小声问道:“这个…少爷,您跟江小姐之间真的没什么吧。”
顾咏从昨儿开始就被这江小姐前江小姐后的搞得头大,而今听了元武的话,更是气得直想发火,怒道:“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如今竟是连你也不信我了么?当初去河南府,你日夜都在我身边伺候,何时见我对她有过什么不同。外头的人乱说,连你也乱说。”
元武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赔笑着说道:“是小的乱说话,少爷你别气。夫人已经亲自去花厅接待了,还说您身子不好,不方便见客,就将她给回了。”
顾咏闻言方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摸着下巴朝元武道:“你去花厅瞧瞧,看她们都说些什么?”
元武哪里敢违背他的意思,赶紧应了,猫着腰急急忙忙地摸去花厅。
他走后,顾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想了想,还是去换衣服,准备去玉珠家。
顾家花厅这边,崔氏客气而生疏地和江素娥聊着些家常,却是只字不提顾咏。江素娥也没冒冒失失地再多打听,但眼中却还是难以掩饰其失望与黯然。
崔氏哪里瞧不出来,只是不作声。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江小姐,崔氏却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虽说外头的谣言不一定和她有关,可她明明晓得那些传言,却不管不问,旁人问到脸上也不回话,却不是默认又是什么。这般火上浇油的举动实在不似个懂事的姑娘干得出来的。
虽说她名声甚好,忠孝两全,可这两夫妻过日子,图的可不是这些。这姑娘此番举动,分明就是在顺水推舟地逼迫着顾咏娶她了。就算她再忠孝,崔氏看在眼里的,却只有她的这些心计。
二人不冷不热地说了一阵话,江素娥似乎也察觉到崔氏的态度,黯然地欲告辞。正要开口,就听到外头的下人过来禀报道:“夫人,秦姑娘来了。”
崔氏顿时喜出望外,赶紧起身道:“玉珠来了,还不快请进来。”说罢,又朝身畔服侍的秀兰道:“快去通报少爷,就说玉珠过来了,让他赶紧起来。”
她截然不同的热情让江素娥心中颇不是滋味,恨不得立马告辞离去,只是听着方才崔氏话里的意思,想来这个秦玉珠与顾咏关系匪浅。如此一想,她又将到了嘴边告辞的话生生吞了下去,低着脑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大门的方向瞟去。
很快的,一身浅色衣衫的玉珠就在下人的引领下进了花厅。崔氏亲自上前迎接,拉着她的手坐下,亲亲热热地道:“好些日子没瞧见你,怎么也不来府里玩。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救了皇太孙,把太医院里那群老头子们都给镇住了。”
玉珠瞅见了静坐在一旁的江素娥,心中疑惑,但没多问,只笑笑着回道:“都是外头的人胡乱传的。也是皇太孙命大,我不过是尽人事罢了。要说起来,还是孙大夫本事最大,我都是跟他学的。”
崔氏笑道:“就你谦虚,要换做旁人,只想着要怎么吹嘘自己才是,唯独是你,做了也不说。对了——”她没看江素娥,面色如常地跟玉珠道:“咏哥儿昨儿跟李庚打了一架,脸上都肿了,这会儿还躲在后头院子里不敢出来。你回头去唤他一声,指不定他就出来了。”说罢,忍不住笑出声来。
玉珠被她这般打趣,脸上涨得通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咏却是早早地得了信,一听说玉珠来了,再也顾不上脸上的伤,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朝这边冲。
“玉珠你来了。”顾咏忽然从门口冒出来,顶着张肿得跟馒头似的脸笑嘻嘻地走上前,眼睛里除了玉珠,旁人似乎谁也瞧不见。
江素娥袖子下的手紧了紧,长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挤出笑容朝顾咏行了一礼,柔声道:“顾大哥,你身子可好了些?”
她坐在一旁,虽一直一言不发,但玉珠早留意在心,一见她说话,就不由自主地朝顾咏深深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到一旁多宝格上的盆景上去。
顾咏仿佛才忽然发现她,微微吃了一惊,讶道:“是江小姐?您怎么有时间来府上拜访,可是上回我交去大理寺的文书有何问题?不对啊,若是有误,大理寺那边该早和我联系才对。”
江素娥的笑容僵在脸上。崔氏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道:“你这孩子可真是的,衙门的差事整天挂在嘴上。江小姐听说你病了,才特意过来看望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顾咏闻言,赶紧朝她笑道:“却无大碍,劳烦江小姐走一趟了。”
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明里是客气,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将她二人的关系撇清了。江素娥到底不笨,哪里还听不出来,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玉珠站着,崔氏与顾咏都恨不得把眼睛都贴她身上了,江素娥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几乎是逃一般的告辞出了顾府。
待她走了,崔氏和顾咏总算松了一口气。崔氏朝顾咏使了个眼色,自己借机回了屋,花厅里便只剩玉珠和顾咏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