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放开冀州之地,一来能撤回七万精锐战卒,用于应付西北之战;二来可省却无数粮秣,减少负担,更是可摆脱冀北数个残破郡县的累赘;其三呢,一旦给刘璋让开冀北,其大军进入,其后必然将与气势正旺的公孙续遇上。那么,青州到时候,不但要面对并州的吕布,还要应付来自侧翼北方的公孙续。此,正合削弱青州的战略目的。
而因此不但一下子将并州吕布和青州一同拖入战争,更是又加了一个公孙续,则是意外之喜了。
这且不算,既然给青州开放了□□吕布的通路,那么,与其结盟的荆州、江东两地,也必然要经过青徐而进入冀北。
如此一来,诸侯集于一地,心思难测之下,说不定稍有异动,便可成燎原之势。到那时,原本该当曹丞相担忧的“假途灭虢”之计,就可活生生的发生到青州头上了。
以冀北数郡残破之地,而换来几方混战,既达到了谋略青州刘璋的目的,还有可能达到分化、离间荆襄、江东与青州的结盟,进而削弱几方的实力。[
只要等到这边趁机喘过气来,时机成熟后,回头一击可定,这此时让出去的冀北之地,早晚还不是要回到己方之手?
眼下看似丢了半州之地,其实不过是吸引他人投入,再回到自己手中时,说不定还要比现在要省力许多。这等买卖,合算至极,岂有不做之理?
盘算已定,众人皆一致通过。与此同时,为激励士气,又正值天子薨毙,汉之一朝名存实亡之际,打着国不可一日无主的名头,便有华歆等人提议,由曹操进皇帝位,取汉而代之。
此议一出,众皆哗然。赞赏者自是华歆一派,引经据典,谀辞如潮,七嘴八舌之下,仿若曹操若不立即登至尊之位,实为天下臣民痛心疾首之事。
曹操口中自是坚决不允,面上却满是笑容,眼中更是大有得意之色。
推拒之间,目光扫过众人,但见除了这帮附和之人,大多数人却是低头不语,不由心中不快。
在他认为,自己现在虽不会去当什么皇帝,从而招致天下非议,但是论资格,论实力,要不是青州那边还有个刘璋,那可绝对是当仁不让的。
更何况,眼前这些人,并非汉臣而都是自己的臣子。如今,虽说此议有些过了,但这拥趸之心,却绝不可有半分落后。否则,岂不是说其心必有保留乎?
是以,目光在那些低头不语者身上扫过,眼神便有些微冷。正自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敲打敲打这些家伙,却忽见一人自坐席上而出,满面愤怒之色。
“尔等皆谬论也!我主乃名臣之后,世代皆为汉臣。今天子蒙难,不幸崩卒,逢社稷动摇,正我辈忠贞之臣协力报效之时,岂可妄兴觊觎问鼎之念?此奸佞之道也,勿复言,可退之!”
众人循声看去,却正是时任尚书令的荀彧。荀彧自随曹操,期间献策无数,更是因曾力主迎献帝而还,终使曹操借势而起,成就如今一番基业。时人因其常居尚书令之职,严正清廉,尝以荀令君呼之。今见是他呵斥,皆变色不敢再言。
荀彧斥罢华歆等人,转而面向曹操,拱手正容道:“昔晋文公纳襄王而诸侯景从,高祖东伐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今天子新丧,朝野悲催,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旧而增哀。
将军昔日不避矢石,西顾而迎,垂十余载矣。今扶持之功未远,忠贞之义尚在。若能效高祖之举,从民望而伐逆贼可称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为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为大德也,此非亦将军医天下之素志也?诚能如此,天下虽有逆节,安能为累乎?
然一旦如众人所言,必将前功尽弃,瞬息成众矢之的,尽招毁谤之名缠身。其时四方生心,授人口实,以中原四战之地而迎八方之豪,瞻前艰于顾后,临东而难望西,便子牙复生,张良再世,岂有完全耶?彧为将军计,此拳拳之心,冒渎之言,还望将军三思!”
荀彧立于堂上,朗朗而言,一番话说来,直听的曹操满脸阴鹜,面沉如水。
旁边程昱眼见曹操面色,心中不由暗叹,唯恐荀彧再发刚直之言生祸,连忙出班将话头揽过道:“主公,今群敌环伺,四方受敌,正多事危急之秋。建国立业大事也,其间涉及诸事繁杂,安能值此动荡之时而仓促为之?以昱之见,不妨可先领魏公之位,既鼓舞士气,又可暂缓时机,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曹操闻言沉吟不语。他本也没现在称帝之心,方才恼怒,不过是出于众人之主的一种威下之心罢了。此时忽听程昱劝自己进魏公位,心下一动,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旁边荀彧听程昱竟然鼓动曹操称公,不由的面孔涨红,便要再说。程昱大急,急急向一旁的荀攸等人使个眼色。众人领悟,齐齐站起劝进,曹操再三推辞不过,终是做勉强状应下。只是他何许人也,早将荀彧面色看在眼里,心下恼怒,目光望向荀彧身上,便有些冷厉。
众人欢呼声中,荀彧眼见众人尽皆欢喜,又见曹操目光如刀,不由心中悲叹,只得默默回归坐席,不再多言。[
随后,曹操使人往刘璋处通报商议结果,一边行文以告天下。至此,公元二零一年冬,汉丞相曹操于许昌进位,称魏公。汉之一朝,终于自明面上显现分崩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