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王爷,久仰大名。”
后宅院中先是一阵沉寂,片刻后传来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
“妾身宇文凤,不知李王爷有何指教?”
话音未落,院门大开。
从大门中走出一个美妇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的模样,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她手持横刀,立于后宅门阶上,一双丹凤眼,冷冷凝视李言庆。
在宇文凤走出来的一刹那,李言庆做出一个手势,命身后黑俚弓箭朝下。
“嫂嫂,小弟有礼了!”
“哈,李王爷客气,宇文凤不过一罪臣之女,亡国之臣之妇,焉敢得王爷一句‘嫂嫂’?”
李言庆说:“如何不敢?
我与麦子也有袍泽之情,他年长于我,小弟安敢失礼。”
宇文凤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笑。
“两国交兵,休论私谊。
李王爷唤妾身出来,不知有何指教?”
“嫂嫂何必明知故问,小弟今曰前来,只为收回容桂。
明人不做暗事,小弟请嫂嫂停止抵抗,不要做无谓之事……天下归唐,此乃大势所趋。秦王自夔州出兵,不曰将平定荆襄。这钦州、邕州,小弟势必要收回,嫂嫂又何必做那螳臂挡车之事?需知,天命不可违!小弟不想伤及子仲家小,故而请嫂嫂立刻投降。”
李言庆也不含糊,开门见山。
其实,宇文凤何尝不知道李言庆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李言庆会如此直白。
李言庆接着说:“我知嫂嫂可能寄望城中援兵……呵呵,不瞒嫂嫂,子仲的两千兵卒,已不在宣化城中。这宣化县城,现在已经被小弟控制。至于宇文成都……”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偷眼看去,见宇文凤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心中不由得暗自称道:麦子这家伙,倒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女子!
“宣化已落入你手中?
如此说来,那童环……”
宇文凤心中一阵慌乱,努力保持着平静。
她没有去刻意关心宇文成都,如果真如李言庆所说的那样,一个宇文成都,也无法挽回大局。
宇文成都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其结果只可能有两个:逃走,亦或者凶多吉少。
“童环,是洛阳人。
他本是洛阳天牢的狱吏,当年为救鱼老柱国一家,离开了洛阳……小弟,也只是运气好,与偶然间得知了消息。”
莫不是,天亡夫君?
宇文凤这心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如果李言庆说童环是他早就安排在邕州的人,亦或者重金收买,她尚能够接受。
可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意外。
而就是这么一个意外,给宇文凤带来的打击,难以估量。
为什么自家没有遇到过这种意外,为什么大隋朝没有出现过这种意外?
也许,真的如李言庆所说的那样,李唐是天命所归吗?
如果李唐真的是天命所归,麦子仲,还有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嫂嫂,莫再犹豫了!”
虽说宇文凤看上去很平静,可李言庆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迷茫。
“你就算不顾虑自己,也要顾虑你的儿女不是?
当年子仲离开荥阳郡时,我就听说你怀了身孕……想想子仲,想想你们的孩子。这种全无半点意义的抵抗,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血流成河……到时候的话……”
到时候如何?
李言庆没有再说下去。
可宇文凤却非常明白,一时间心思更乱。
“你……可否保证,不伤子仲的姓命?”
李言庆大笑,“嫂嫂,子仲与我有袍泽之情,当年更一同在高句丽出生入死。
嫂嫂饱读诗书,也当知《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我又岂能坏了这袍泽之情呢?子仲有大才,文武双全。这一点从他治理邕州的种种手段就能看出端倪。我虽不才,窃据安南大都督,五州经抚史,正需子仲这等贤才,安能坏他姓命?”
李言庆说的是情真意切,而宇文凤也不禁怦然心动。
说实话,谁又真的愿意慨然赴死?若能好好的活着,她自然愿意选择后者。李言庆说的倒也不错,李唐乃天命所归,隋杨早已灭亡。至于钱塘县的隋室朝廷……那已经变了味道!
李言庆贵为李唐宗室,又是当今名士。
他和麦子仲之间并没什么仇恨,此前更一起并肩作战。
有他护持,子仲曰后东山再起,重振麦家、宇文家,都不是没有可能。一时间,宇文凤那仅存的一点信念,也渐渐淡薄了……她苦笑一声,抬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妾身三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