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工作要循序渐进,要杜绝大动干戈。”杨成皎在课題研讨会上郑重发言,和他外貌上的温文尔雅全然不同,话语间攻击力十足,“新流官制有哗众取宠的嫌疑,对华夏政治改革沒有实际的进步意义,相反有着太多的弊端。”
中组部的干部和同一个课題组的学员面面相觑,谁也沒想到这位的言辞会如此激烈,不抓辫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装袋子,这四不主义是红色年代后,第一任燕京党校校长倡议的。
对当时深受红色年代因言获罪影响的学员们來说,消除顾虑、解放思想,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此时此刻,大家绝对不会把杨成皎的话当成是单纯的理论探讨,很显然,这位的发言代表的是一个群体。
“异地为官制度既要保持为官者政令畅通的起码权威,老百姓不管是不是欢迎这位官员,有沒有印象,都要在选举中选择,都得服从其号令,这样一來,地方主义是被克服了,选举的真实姓和公正姓还会存在吗。
县长市长按照现行制度,是要进行进行人代会选举,一个初來乍到的干部,怎么样让代表们认识你的能力,这无疑是制度设计上的一种自我拆台,也就是说,地方老百姓想要遇到好官,只能是凭借碰运气了。”
特意前來听取课題组汇报的中组部领导有点挠头,原本这就是一项有争议的政策,现在不过是要进行试点,沒想到这位会在中组部这个组织制度改革的前沿阵地唱反调,大家都是老官场,不可能不想得更深一些。
如果说中央国家机关工作委员会工委副书记、纪工委书记、工委机关党委书记的位子,还不至于让中组部的几位领导过度关注,但是这位身后庞大的政治群体,就不能不让大家浮想联翩。
很显然,这项制度触及了一个阶层的根本利益,它会导致政治世家渐渐的失去根基,会让政治世家逐渐失去某些优势,而这种优势,正是世家赖以生存的基础,沒有了根基的大树,再茂盛也有枯萎的那一天。
杨成皎讲的很多,长达十几页的演讲稿,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杨书记的言辞很犀利,甚至有攻击现行制度的嫌疑,这种表述方式,不像是一个成熟的高官,更像是愤青,貌似很客观公正,事实上并非如此。
和杨成皎的咄咄逼人不同,刘枫面上是和煦的笑容:“杨书记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项政策的弊端,不可否认,一项新政策必然会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題,恰恰是因为这些政策不够成熟,所以更需要杨书记这样的深刻批评。
太祖说得好,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党进步的基石,沒有这两大法宝,很难保证执政党不退化不[***],我们要感谢杨书记对这项政策的批评,我们欢迎更多的干部给这项政策挑刺。
只有在大家的批评中,我们才能找到自己的不足,找到进步的契机,找到这项政策的缺陷并加以完善,这项政策刚刚提出,不过是我个人的一家之言,现在有杨书记的加入,想必会让这项政策更加丰富圆润。”
陈洁痴痴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刘某人,忽然发现,已经过去十六年了,这个人居然还是死死的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一个角落,看着他貌似谦逊,实则底气十足的发言,陈局长暗中一叹,杨成皎太书生气了。
很显然,杨成皎拿出來的东西绝对不是这几天的收获,甚至可能不是他本人的感受,从生硬的表情,近乎于背书的表述方式,使得杨书记和刘某人之间,出现一条若有若无的鸿沟。
这条看不见的鸿沟,在场老官场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刘某人是实践中总结出來的自身认知,说起來完全是真实的感受,列举的例子更是信手拈來,全无一丝的滞涩,演讲中如行云流水一般,让听众如沐春风。
杨成皎文中生搬硬套來的例子,几乎被刘某人轻描淡写间驳斥的体无完肤,却不带丝毫的火气,就像是两个人在探讨一样,只是随着探讨的加深,与其说是探讨,不如说是老师在指导学生。
刘某人像是谆谆善诱的教师,在学术上教诲燕京党校的学员,此时杨成皎实践工作匮乏的弱点暴露无遗,很多东西仅仅是有聪明的头脑是不行的,还需要实践出真知。
这间会议室仿佛是一个辩论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刘某人展示自我的舞台,杨成皎几乎完全沦为了陪衬,这一幕并不是仅仅有在场的众人看见,实际上另外一间会议室里面,同步传输着这段永远不会公布的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