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顾乐飞不是今日入城的。
昨日,司马妧的军队还未抵达镐京城下的时候,他送了楼家和顾家人去,并未在军营多待,便匆匆赶了回来。
也因着如此,他想和公主殿下“进一步”亲密亲密的想法,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反正他也忍了很久,习惯了,也不在这一时是不是?
可是,司马无易不是因为这个笑他,这种事情顾乐飞是不会告诉他的。
司马无易笑的是另一件事。
当时顾乐飞带人出城,是拿着高延的手令才得以成功放行。可是他回来的消息却万万不能让那只老狐狸知道,便只有自己想办法。
虽然镐京昨日也是戒严,不过却没有今日的那么严密,有一种车是可以出入镐京城内外的——
那便是粪车。
若镐京真的被围,人和动物的屎尿都得在城中堆积,现下天气越来越暖和,这些脏物还会发酵散发,想想就恶心。所以在这之前,粪车能运多少出城就运多少出城,最好多多恶心一下逆贼。
顾乐飞便是藏在粪车里偷偷回的城。
险些被发现的惊险在此不提,顾乐飞因为如此而浑身染了一股粪臭味,又由于身上伤口还没好,不能沐浴,只得换了一身衣服。
即便换了衣裳,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隐隐的粪臭。
无怪乎一贯爱看他热闹的司马无易会抚掌大笑、乐不可支。
顾乐飞真想现在就掐死他。
“咳。”陈庭看着顾乐飞目露凶光,不由微微笑了一下,轻咳一声,示意司马无易见好就收,自己则问道:“驸马此次入城,可是带来了殿下的手令?”
顾乐飞阴着脸点了点头。
陈庭所关心的手令,是司马妧以大元帅身份发布给现任右屯卫大将军林荃的军令,以及一封以她私人身份所写的亲笔信。
镐京城粮食储备充足,墙内外三层,最高处达三十丈,最厚处有十丈,用的都是最坚固的建筑材料和工艺,几乎是牢不可破。
司马妧所善乃野地战而非攻城战,况且以镐京防御之牢固,即便是历史上最善于攻城的将领也会望尘兴叹。
要想以损失最少、时间最短攻破此城,当然得从内部着手。
现任右屯卫大将军林荃暂代王腾之职,领南衙十六卫,掌握镐京一半禁军,若他愿意里应外合,大开城门,那何止是事半功倍,简直是必胜无疑。
退一步讲,他不愿冒此风险,那么司马妧可以在外头激怒司马诚,逼他从皇宫出来。在司马诚出皇宫的路上,只要林荃约束南衙禁军,放松防卫,顾乐飞派人秘密刺杀之,亦是可行之举。
林荃和告老还乡、只求安稳的王腾不同,他还年轻,很想干一番事情出来。可是南衙如今已被皇帝划作“公主党”,即便是此次守城,皇帝还要派个宦官监督他,以防止他叛变。可以想见,若司马妧失败,司马诚接下来肯定会清洗朝中所谓的“公主党”。
想要策反林荃,顾乐飞带来的司马妧亲笔手令,便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除了禁军方面,司马无易还有心联系内廷的梅江,想直接在皇宫中便暗算掉司马诚,一劳永逸。不过鉴于皇城护卫森严,此举恐怕难以成事。
三人会集,拿着司马妧的手令正商量着,由谁去见林荃更合适、更能说服他。
陈庭甚至计划好,最好找个僻静之地见面。这样一来,如果不能说服,那便直接就地处决掉林荃,拿着他的大将军印直接掌握南衙禁军。
就在三人商议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王爷,公子,陈先生。”低低的嗓音十分熟悉,顾乐飞一听便知道来的是顾乐。
顾乐和他的兄弟们不同,他干的事情更加秘密,一般很少主动出现在顾乐飞面前,除非……
顾乐飞皱了皱眉:“出了何事?进来。”
顾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后头还跟着一个人,这人走路发飘,好像丢了魂一样。顾乐将他迅速拉了进来,然后快速张望一下,关上门。
来人一脸坑坑洼洼的麻子,顾乐竟然将许老头带来了。
“他在公主府的偏门徘徊,那里禁军盯得很紧,府中早已无人,我想他必有要事想说,苦于找不到人,只能去公主府。”
顾乐解释道。
顾乐飞看了一眼许麻子:“禁军没抓住你?”
“我有这个,只说是去公主府拿遗失的药箱,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许麻子晃了晃一块做工精致的紫檀木镀金腰牌,顾乐飞一眼认出,那是端贵妃宫中腰牌,想必是他入宫看诊得的。
只是拿着这块腰牌,许麻子像是拿到烫手山芋一样,他把这牌子丢在桌上,神情魂不守舍,连目光都有些涣散。
顾乐飞蹙眉:“老头,你遇到什么事了?我能相帮么?”
“不、不是我遇到事情,”明明天气不热,许老头的额头上却冒出汗来,他擦了又擦,结结巴巴道,“是皇帝、皇帝遇到事情!”
“司马诚?你见着他了?”
“没、没有……但但是,但是他肯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