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更何况……天雪对他似乎也有几分情谊，若是……

    迎着洛天雪期盼的目光，洛天承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左右时日还长，且等这二人相处着再说吧。

    “好。”他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当一个人决意以恶人谷为家时，他将在雪魔堂前插下代表自己决心的那面黄泉引路旗，立下生死与共、永不背弃谷内兄弟姐妹的重誓。

    恶人谷内碧落之峰，本叫黄泉峰。

    多年前，谷中遭遇了最大的一次威胁，敌人大举来犯，谷中恶人死去大半，残余者被逼迫到恶人谷中心的黄泉之峰上。

    在那里，正道人士曾一度感到胜利已经触手可及，却不知在这座名为黄泉的山峰之上，一场血战让无数高手侠客留下了性命，最终惨淡而归。这座山峰是恶人谷中那时唯一没有失去的领地，是谷内恶人的信仰所在，更是恶人谷的象征之地。

    而黄泉引路旗便是由此峰得名。

    玉宇长卿站立于碧落峰上，看着这恶人谷。带着血腥气的风狠狠地刮着，风中仿佛还夹杂着早已逝去的嘶吼与哀鸣，脚下的黄土被多年前的鲜血染成了深到发黑的红色。在此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腔越跳越快，几乎要不受控制。

    “长卿。”有人沿着山路走了上来。

    玉宇长卿闻言望去，却是夏芜缓缓靠近。

    自他由洛天承引入恶人谷，在平安客栈住下之后，便得这来自瘦西湖畔七秀坊的女子多番照拂，在谷中亦没有遭到太多的排斥，因而面对夏芜之时，玉宇长卿亦是温和有礼。

    “夏芜姑娘。”

    夏芜走到他身边约三步之遥停了下来，“时辰已经不早，该去雪魔堂准备了。”

    “好。”

    待得玉宇长卿与夏芜到达雪魔堂前时，洛天雪兄妹也随之赶来。洛天雪一见夏芜便甩开了天承，蹦蹦跳跳蹿了过去，一面挽着夏芜的胳膊，一面和玉宇长卿说着入谷的事情。洛天承看着好笑，也不生气，只跟着三个人进了屋内，又与已到的诸人一一招呼，这才在陶寒亭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洛帮主，真真是选的好人才啊。”坐在洛天承下首的银月照了照手中的一把菱花小镜，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他比洛天承来得早，冷眼旁观了许久，一双眼睛斜斜投向门口那位身长玉立的青年，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好在洛天承与谷中诸人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气，只是淡淡摆手，“银月兄弟多心了，恶人谷本就收容为世人正派所不容之人，并不特别为了谁而敞开大门。况且今日之仪式并不只为了玉宇兄弟一人，贵帮也有人入谷不是么？”

    “呵呵，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洛大帮主好生严肃。”银月说着，放下了镜子，端起手边的茶盏不咸不淡抿了一口。

    洛天承见状也将这番对话揭过，不多时，观礼之人也三三两两聚集到了雪魔堂。

    陶寒亭一双大手抚过桌上的黄泉引路旗，神色中的缅怀一闪而过，旋即站了起来，宣布仪式开始……

    “谷主。”

    恶人谷谷主、雪魔王遗风此刻正在自己的屋内会客，只听得从雪魔堂传来整齐划一的立誓声，不由得断了思路，沉默了下来。

    直到面前的男人低低唤了一声，方才回过神。

    却又感慨，“你可还记得当日我曾对你说过的话……狂烈的山风很快会将你的旗帜吹到天涯海角，终不可见……”

    “……但我誓言的声音永远回荡于此。”男人接着王遗风的话音继续道。

    后者闻言忽而笑了，笑容里带着往事的味道，“当年天承带着天雪来此地插旗时，还那般小……如今……”

    “谷主……”

    “罢了，我们方才说到了何处……”

    男人低头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再抬头时，一面黄泉引路旗自窗口掠过，被霸道的山风送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