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也是肃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便起身,走出了长乐坊,跨上他的战马,绝尘而去。
那白袍人却没有去送他,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酒杯。
许久,他忽然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抬起手。在他身后,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影。白袍人也没有回头,只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道:“长乐坊可不只有会收租子的恶人,兄弟随我出谷,活动活动筋骨,宰他一票肥羊!”
不久,便传来了恶人谷十大恶人率众夜袭安禄山大营的消息。而十大恶人之首王遗风,却陨落在这一战中。不仅是他,十大恶人一夜之间,十去其七。
而与恶人谷多年敌对的,武林正道联盟浩气盟总部所在,此时亦是精锐齐聚,而率领他们的,正是浩气盟盟主,也是之前在长乐坊与王遗风共饮的那位将军,谢渊。
望着眼前的浩气盟精锐,谢渊朗声道:“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浩气儿郎听令!整装催马,随我一匡天下!”
八年后,当安史之乱平定之时,这些浩气盟精锐,却依然损伤殆尽,包括盟主谢渊,几乎没有任何生还者。
万花谷,乃是当时江湖中有名的大派,以医药、机关著称。而万花谷谷主东方宇轩,亦是江湖中有名的棋痴。哪怕是安禄山叛军频临万花谷谷口的时候,他却抓住前来报讯的天策府军师,朱剑秋之手,笑道:“该来的迟早会来。来来来,你我且纹枰一局,莫谈扫兴之事。”
当安禄山叛军冲入万花谷之时,坐立不安的朱剑秋,棋局之上早已一盘散沙。而东方宇轩,却淡然笑着,落下一子,道:“我的劫材够了,此子落盘,天下抵定。”
随着东方宇轩一子落盘,顿时,万花谷中早已埋设好的火雷,瞬间爆发,万花谷与数万安禄山大军,玉石俱焚……
与此同时,远在嵩山的少林寺中,少林方丈玄正大师望着正在坐禅,却明显心中不宁的弟子恒苦道:“恒苦,你心有外物啊。”
恒苦忽然睁开双眼,盯着玄正大师道:“师父,你可知……那天下之事?”
玄正大师不语,恒苦起身道:“师父,我要下山!”
玄正大师道:“哦,为何?”
恒苦道:“佛门守不住天下的安定,我来守!”
玄正大师闻言,不禁叹息,随即集合全寺僧人,轻道:“恒沙还小,且让他随村民下山,其余佛门弟子,随我执杖迎敌,以杀止杀,守佛门之清静,天下之安定!”
随即,当少林寺大门推开之时,恒苦才知,原来,安禄山叛军已然到了少林寺的大门外……
……随着欧阳华菲的讲述,仿佛那惊心动魄,就在眼前。
玄苦怔了半晌,这段历史,尤其是和少林还有关系的,他竟然全然不知……
正在这时,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欧阳华音,忽然檀口轻启,轻轻吟唱起来:“岁月啊它~在晴昼海~岁月啊它~是牙板一拍~”
当年,在安史之乱之时,普天之下,究竟有多少人,为了天下安定,为了大唐江山,流干了血?可是在史书之上,又有多少人,能够留下名字?
“岁月啊它~是华山终年不化的雪~君子楼外~谁踏莲步来~”
皑皑白雪,净若无尘。但在那皑皑白雪之下,埋葬了多少无名英魂,留下了多少英雄赞歌。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抵御外族入侵的战场上,那可歌可泣之人,有岂是只有大唐天宝年间的安史之乱?
“岁月啊它~染红袍甲~岁月啊它~泛黄史载~”
染红袍甲的,又岂是岁月?而泛黄史载的,却是那些无名氏。且看那一柄柄残缺的剑,看那一面面早已失了本色的战旗,还有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孤独哀鸣的无主战马,和战死的亡者……
“岁月啊它~是千年古刹向斜阳~恒河劫沙佛自在~”
欧阳华菲轻叹一声,望向玄苦,轻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玄苦大师,小女子不知,你们少林为何没有那段记载,也或许小女子所知的,不过都是一些传说罢了。但,大师不妨想一想,若大师置身于那天下大乱之中,置身于大厦将倾之时,却不知,大师可还有兴致,坐禅于这少林寺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