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炫随口道:“徐卿,朕岂会骗人?”“陛下,臣失礼,请陛下责罚。”徐光启非常愧疚,说着起身就要下跪。朱慈炫一愣,连忙摆摆手道:“是朕开了句玩笑,徐卿切不可自责。”深知朱慈炫的高时明,见状便跑上前,一把扶住徐光启,不让他下跪,劝道:“徐大人,陛下并无责备你的意思。”科技型大臣就是好,忠诚、务实又不迂腐。徐光启听劝坐下,回到正题:“陛下,臣即刻着手在北方试种洋芋。”朱慈炫点点头,又从案几上拿起一书册,道:“徐卿,朕写了些如何育种的规范,但朕无农事经验,仅供农业部参考,期待你们能纠错、完善,指导育种衙门培育良种。”“臣遵旨。”徐光启奏问道,“陛下,何为育种衙门?”朱慈炫想了想,组织下语言:“徐卿,我大明像卿和宋应星等朝野有识之士,研究农事的不少,但基本单打独斗。成果喜人,可终究不系统,且往往‘人亡政息’,留下一部数部着作,后人研究时又会重新开始,浪费前人研究成果。”“陛下明烛高照,洞察入微,非臣等所及。”徐光启很有同感。朱慈炫放下书册,道:“朕细思之,农业部当在各地设立良种培育衙门,不仅培育作物良种,还要培育畜牧良种。设立示范性农场或畜牧场,以此推广成熟、高产的良种,增加大明粮食或肉类供应,减少饥荒。”徐光启眼睛一亮:“陛下,臣愚钝,竟不知以一己之力,不如依万众之力。”“徐卿,这不怪你,怪只怪过往朝廷不重视,且喜空谈、不务实。”“徐卿,农业部任重道远,不仅要编制适合农时的历书,还要培育推广良种,提升种植、养植技术。”朱慈炫说到这,突然又想起一事:“徐卿,农业部不仅管理农林畜牧业,渔业暂时也得管起来。”“臣遵旨。”朱慈炫突然之间感到心累,要做的事太多,银子还好解决,但人才的缺乏不是一年两年能解决。“徐卿,朕当单下一旨,为农业部招贤,只要在上述几方面有一技之长,哪怕不识字也可为官。另外,有志于此的读书人,皆可先招入各级衙门,边学边干。”“当然,对他们得加强培训,不然会让无良之徒滥竽充数。”徐光启对此甚是感动,他是四朝老臣,可乾圣完全颠覆他对皇帝的认知,对乾圣一心为民感到无限敬佩。而朱慈炫做事一向很果断:“高伴伴,内务府拨银,并出皇家农场,与农业部合作进行良种培育和推广。”等高时明领完旨,他又对徐光启道:“徐卿,农业生产,光有良种还不够,并且要利用畜牧业增加肥料。从南直隶开始,由地方农业衙门牵头,采用各种不增加农户负担的办法,扩大畜牧业发展。”“陛下圣明。”徐光启眼睛又是一亮,“以往土地多为缙绅权贵所有,要农户增加畜牧生产很难,但如今皇家掌握了不少土地,可引导佃户养牲畜增加肥料。”对于农家肥,朱慈炫认为首数猪栏肥,其次为羊栏肥。牛马吃草,但繁殖过慢,推广起来不易。兔子繁殖倒快,可作为增加肉类的发展思路,但不能作为增加肥料的措施。而猪和羊正合适,又能增加肉类生产,同时能增加栏肥用于农业生产。不过,此时猪不叫猪,而叫豕。朱慈炫觉得非常可笑,随后下旨:“复豕为猪,鼓励百姓养殖。”徐光启、高时明等并未阻止,朝廷层面叫豕,但百姓私下里依然叫猪,即使嘴上不叫,心里还是叫猪,改回来更符合时人习惯。“徐卿,冬种红花草,根可作氮肥,茎叶青贮养猪;夏季种甘薯,秋收甘薯藤青贮养猪。如此,既可增加肉类产量,也可增加肥料,可谓双丰收。”对朱慈炫海阔天空的思路,徐光启除了敬佩,剩下的仍是敬佩。“陛下放心,臣当在先于南直隶建农业衙门,选官田佃户为试点,逐步推广。”朱慈炫提醒道:“徐卿,刚开始很可能会走弯路,农业部当补偿农户损失,方能令农户放心接受新的联产方式。”“陛下仁慈。”徐光启奏道,“农业部先与内务府皇家农场合作为主,其余官田佃户推广为辅,并责成地方农业专业衙门上门指导,让新的联产方式尽快推广开来。”“具体事务,朕不懂,徐卿会同农业部专业官员自行处理。”高时明奏道:“陛下,马鞍山铁矿周边田产,基本被内务府收购,钢铁厂建成投产后,可作为试验示范田。”“臣附议,陛下。”徐光启眼睛又是一亮,兴奋道,“有炼钢渣作辅助,相信收成定不错,有利于农户接受。”聊完农牧联产,朱慈炫又在机构设置上提了建议:“徐卿,农业部下设机构,布政使司一级为农业厅,府州县为农业局,负责农业生产及新技术推广。下设的专业衙门,为农业科学研究院、所,或者良种培育基地等等,负责良种培育及农业新技术研究。”顿了顿,冲还在深思的徐光启道:“朕只是提个建议,具体由卿等决定。”“陛下所取名称甚当,臣以为可借用。”这些名称来自后世,徐光启自然会感到新鲜,觉得恰当也是必然。“徐卿,简化字、拼音、白话文及横排书写,你们在庄园已经接触过,不知有何看法?”徐光启回奏道:“陛下,这对推广识字和普及教育甚为有利,臣当响应陛下号召,在农业部及隶属衙门实行。”他没说推广,而是直接用实行,是因为他相信那些想入农业衙门为官者,一定会接受的。毕竟,这是进入仕途的捷径。“徐卿如此,朕心甚慰。”朱慈炫开心道:“子乎者也,并不是普通百姓看得懂。朝廷旨意、政策以往皆止于官绅,下情不能上达不说,百姓也多被官绅蒙蔽,令朝廷政令不畅,且皇权不能下乡,实为愚民、害民之弊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