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后宫

    黛衣被接回晋国绛城王宫很久了。

    可重耳去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重耳回国之后，很快就派了人去翟国接她和两个儿子。

    当时黛衣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她以为重耳会亲自来。

    哪怕是不为自己，只是为了公子刘和公子迢。

    但是没有。

    回晋之后，一切都很匆忙。

    有宫人引着黛衣往安排的内宫去，她从好不容易住习惯的翟国换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就好像是许多年前，自己不得已从羌高族的深山走出，去到翟国。

    可那时候还有重耳抱着自己说还有他，他会尽他所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可是如今，安稳的生活被他亲手打破了。

    他也不再属于她。

    起初的几天黛衣还能安慰自己，重耳这一路走来实在是艰难，他肯定有好多好多事情需要做，所以顾不上。

    可每当夜晚降临，她被一片漆黑包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

    那个迷路在东凹山的少年。

    那个时刻注意礼节和回报的小公子。

    那个在自己对未来感到无望时出现在面前的救星。

    那个给了她两个孩子和一段短暂温馨时光的夫君。

    ......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可睁开眼，温馨退去，只剩冰冷的深宫。

    孩子们已经大了，重耳匆匆分封了城池，刘和迢去了封地。

    已经不方便时常进宫看望黛衣。

    可重耳也没来。

    黛衣身边，只剩了无穷。

    好在还有一个无穷。

    黛衣无数次错开无穷满含柔意的目光，起初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不爱。

    后来是因为知道自己爱着重耳。

    再后来是明白自己已是有夫之妇。

    可熬了这么许久，她默认一些不合礼的事情发生，比如说在小公子刘错将无穷当做父亲时没有纠正。

    但也始终坚持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她在翟国独自守着孩子的时候，没有在言语上回应过无穷。

    正是因为这样，都已经熬到夫君归来，继位为王，明明夫君与自己都在这王宫之中，他们的距离明明就在咫尺之间。

    原以为多年相离，可以在夫君接回自己之后可以拉近。

    然后就是那几道宫门，将他们隔在了千里之外。

    他们仿佛离得更远了。

    黛衣再一次在夜深之时痛哭出声。

    起先只是无声落泪，越是深想，转而成小声啜泣，后又越是难过，变成失声痛哭。

    无穷就躺在黛衣的房顶之上，他看着满天星空，将房内之人的痛苦听在心里。

    他眸间满是不忍。

    他视为此生最为重要的羌高公主啊，却被人忽视、遗忘、留她独自难过。

    为何苍天无眼，要将人如此戏弄。

    他再难忍下去，跳下房顶，推开了黛衣的门。

    黛衣听到声响之后抬头看他，眼里的泪在夜里泛着莹莹的光。

    “无穷......”

    无穷关上了门，走到黛衣身边，将她小心地搂入了怀中。

    黛衣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我们不可以......”

    “他不会来。”无穷的回应更像是想要安慰，“没有人会知道的，你可以在我这里放心的哭。”

    黛衣更是难过，伸手怀抱着无穷结实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胸前。

    “我替他想了，他有大业，他刚回国事情很多，我理解他顾不上我。”黛衣泪如决堤，“可是他总去找高清欢，他不是没有时间，他只是对我没有时间。”

    “我已经不明白过往的承诺算什么，他也忘记了他说过会永远记得我，会第一时间见我的......”

    “无穷，他爱上别人了，无论是因为权势还是美貌，他有了比我更为重要的人了。”

    “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