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沾着年喜,祖父的病会好些,只是似乎根本没好转的迹象,瞧着越发如土色的祖父,惠娘隐隐担心自己的祖父许是过不了春天了。
许氏见着陈氏来,只道了一声,“娘来了啊。”
陈氏见着许氏这幅不恭敬的模样,“哼”了一声,知道许氏给自己摆脸子是因为上次许氏来借钱,她没借,许氏心里便记了仇。
陈氏也是真想拿出个几两银子出来,可当家的一直床上躺着,这地里的活儿没人做,这药钱还日日得供着,攒的那些个钱全贴进了药钱。这平时的日子也就靠着老二蔡友仁接济着才好过些。本以为这许氏能懂她的难处,谁知到她屋里跟个泼妇一样闹了一通。
如今泽浩明日一早要去县里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又是给老蔡家争门面的事,多多少少也得拿出点自己的心意来。陈氏便将自己当年陪嫁的一对青翠玉环拿来了。
陈氏一打开小包袱,许氏的眼睛顿时就直了,欣喜地问道,“娘,这是给我家泽浩的?”
陈氏冷哼了一声,“我也就这么些东西了!让泽浩有了什么事就去当了,应应急。”
许氏一见这架势,忙不迭地应了,“我就知道娘肯定心疼泽浩!娘,你快坐!巧娘!快去给你祖母倒杯水去,站那么一会儿肯定是累了!”
惠娘在一旁看着许氏这变脸,忍着笑,跟她告辞。
第二日,天未亮,蔡友仁便驾着驴车送泽浩去镇上了。这秀才考不考得上,也只能看泽浩的造化了。
到了香宜成亲那日,李兴元一家竟是亲自来了,张艳月的打扮依旧是那副模样,描着眉,画着腮,脂粉满面,穿着大红的袄子。
李金卓是越发圆滚,见了泽文,一张小脸满是喜悦,跳下马车就扑向了泽文。
泽文书念的多了,这礼数就记在了脑子里,中规中矩地叫了声,“表哥。”
张艳月用眼瞥了眼大门紧闭的许氏家,“哟呵,泽文你个小书呆子,跟你那个什么堂兄学的?”
泽文不好意思地摸脑袋,“书上写的。”
待李梅英将一床大红的喜被搬上马车时,那张艳月眼睛都直了,“这是姐做的?”
李梅英点点头,“费了不少功夫,只要香宜能在夫家挣上个面子,也算值当了。”
张艳月摸着那被面上的绣活,是爱不释手,李兴元露着个虎牙笑道,“我姐手就是巧,以前我那荷包可都是我姐绣的,你看看你绣的。”
说罢拿出一个半新不旧的荷包,上头的刺绣果然是不怎么出彩。
张艳月一把夺过荷包,“你竟还嫌弃!你若不要我拿去扔了!”
李兴元笑着又抢了回去。
这李兴元一家来接惠娘一家,都是张艳月的主意。张艳月本就不喜徐氏,如今又怀了孩子,便用了个借口来接李梅英一家,省得到徐氏家里头去帮忙。
李兴元本就因着张艳月又怀上孩子是喜不自胜,自然是事事由着她。
到了李沟头,李兴水和徐氏正忙着招呼客人,吉时未到,迎亲的人还没来,家里正是一片忙碌。见着蔡友仁和李梅英来了,外祖母赵氏先迎了上来,见着泽文,面上就乐了,“泽文!你可回来看你外祖母了!”
泽文糯糯地叫了声“外祖母。”直把那赵氏喜得亲了他好几口。
张艳月将马车上的红色喜被抱了下来,故意大声对着那徐氏的方向道,“阿姐做的被子就是比某人好!这份心我就觉得比她娘还重!”
本来一群中年妇人们皆是在忙着的,听见张艳月这么说话,抬头看了一眼那喜被,顿时“唉”了一声,那喜被看着便厚实,那上头绣的鸳鸯,湖水,又是上等,那李梅英绣活的本事,在李家沟也是数得上数的,当即便有几个过来摸了一下,直叹,“我说怎么看着那么厚实!里头都是棉花吧?”
对着那李梅英便道,“梅英!你对你侄女真是上心!”
惠娘听了这话,心里也愉悦,接过张艳月手中的喜被,便去了李香宜的闺房。
李香宜已是换好了喜服,头发也挽了上去,簪了一朵大红色的喜花,面上搽着浓重的脂粉,唇上是红艳艳的胭脂。惠娘瞧了一眼,这妆容怎么瞧怎么觉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