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妥协。
所以他才会故意刁难。
从根本意义上说,他其实就没想过要下来这事,毕竟他也知道,名誉对苍舒来说代表着什么。
能在白天跟师兄说一面也没见过,那在晚上,只会更加害怕被暴露。
师兄能听得进去解释,这儿的人可不一定了。
不过裴含玉到底估算错了一点,这错就在他根本不了解苍舒这人。他以为苍舒好面子,以为她脸皮薄在乎名誉这些虚假的东西。
——这都只是在他以为的基础上。
月色下,屋檐底下的小姑娘弯起漂亮的眼睛,面色丝毫不带羞涩,直接脱口而出:“求求你。”
“你说什么?”裴含玉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你是吃错药来这儿的?还是说,是来同我打架的?”
苍舒:“?”
苍舒耐心又喊了一遍:“我是说,我求你下来跟我聊个事。”
裴含玉:“……”
“什么事。”裴含玉的面色极为严肃,漂亮的眉眼上夹杂着冷意。
苍舒刚想同他说,就听见那道苍老的声音从原本的困意变为兴奋。
那老头大喊:[含玉!你可真是个小傻瓜!她找你聊的能是什么!!你白日的话语起效了呀!她这明显是已经注意到你,要同你进屋,聊你的、她的终身大事!!]
苍舒:“……”
裴含玉:“……”
“真是疯了。”裴含玉的脸黑了一半,他从屋顶上飞下,冷冷看了苍舒一眼,又绕到前门进了屋,从屋内将窗锁解了,然后往外带着怨气一推——
这推完全没有控制什么力度。
苍舒在窗快打到她门面时果断蹲下,然后就听见裴含玉在上方嘟囔:“瞧不出来,反应还挺快。”
苍舒:“?”不是,他当她第一白得的吗?!
苍舒单手撑着窗框往内翻,但刚踩到屋内的土地,就听见裴含玉欠抽的声音:“你师尊允许你进男人的屋子吗?”
“不对。”他换了一种说法,“我的屋子,该我吃亏才对。”
苍舒脚下差点一滑,她抬头复杂问:“…你这屋里,是有什么我看不了的吗?”
说完,苍舒的视线落在床上的木头人身上,以及不远处的缸内。
她识趣地说:“如果你屋子里有藏人,现在我转身,你可以把…他们先请出去。”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看。”
说完,她利落地转过身,顺势将屋内的窗户锁上,然后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
裴含玉看了会儿。
笑了。
老头的声音盘旋在空中,其中不枉有对苍舒此等行为的夸赞,他道:[还得是天命之女啊,又善解人意,又为人着想…果然,天命还是有天命——]
话还没说完,苍舒便已经蹙眉转过身,裴含玉见此,笑话老头:“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你别想着给人镀金。”
因为她是天命之女,所以在别人身上不起眼的动作,在她身上都会变成值得夸赞的优点。
过分搞笑。
[你刚刚不也笑了。]老头不服气。
裴含玉声音很淡:“我那是被她无语到了。”
他对她没有滤镜。
毕竟,她明明有绝好的天赋和道,可给人的感觉偏偏就不正经。
她是无情道。
但在与她相识的第一眼。
他便从中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不想修。
可笑,别人羡慕不来的东西被她随意放在一旁,对此,裴含玉十分不喜欢她的态度。
他的声音特意压低了许多,但苍舒还是从老头回复的话语中猜了个大差不差。
但很快,老头便没声音了。
裴含玉坐到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看向她说道:“说吧,什么事。”
苍舒走后,他还要修炼,时间连一会儿都不敢落下。
“我——”苍舒上前几步,走到男子的对面,一屁股坐下,“是这样的,我想同你合作。”
她话语极为直接,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令他不好转移视线。
谁转谁就输。
“……”裴含玉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你合作。”
苍舒摇头:“我并没有把握你会同我合作,所以我现在再同你商量。”
“你继续说。”裴含玉打算听完再细究。
苍舒却摇头:“现在不行,我要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说。”
“你别吓人。”裴含玉还没反应过来苍舒的话,只当是她认为隔墙有耳,外面人路过的太多。
“要说就快点说,我很忙没空,还要修炼。”
苍舒依旧不说话,只高深地摇头:“不行,有人。”
她指得有人是那个老头。
这种老爷爷高手的套路,她早就在话本里看见过很多了。
只不过话本中,这些是主角的外挂,是好的东西,但换种思维想,这一类何尝不是推动剧情发展的罪魁祸首。
而且,从那老头每次说得话来讲,他知道她是天命之女。
这怎么不让她害怕。
所以,她哪敢将话光明正大的给裴含玉。
苍舒同裴含玉对视了几秒,先一步挪移了目光,再开口的同时,桌下的手指在他手心轻轻滑动。
——传音符。
此传音符非平常的传音符,而是会将她心里所想的内容,准确的传入他大脑内,从某种意义上说,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所想的一般。
如果用简单的话描述。
那就是心灵相通。
所以,她的诚意其实很够了。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有想好,我们白天那番话如果传到我师尊耳朵里,我师尊怪罪下来,你怎么办。”
这是明面上问的,而她心里则想传给他的信息则是——‘裴含玉你就没有质疑过这个世界吗?’
裴含玉:“……”
裴含玉皱眉看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然后他说——‘你想表达什么?你这么跟我说话,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说得其它人是—?’
她明面上答着,背地里想着:‘对,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我能听见那老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