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虬的剑法,显然比元穷子教的那些基本动作,要高妙许多。
他时急时缓,自有一套攻守转换的节奏,打得张弛有度。
锋锐纵横,犹如织网,无死角地封住对手的攻势,同时又以全方位的进攻,将对手逼得无处可逃,像一面剑影轨迹砌成的墙,压迫而来,气势如虹。
远界从容不迫,小心避让、格挡,并不还击,只为多看看对手的出招变化、套路衔接。
尽管陶虬剑法精绝,但毕竟只是外门弟子,真正的上乘武功还没学过。这“精绝”二字,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在远界眼中,顶多是还能看得过去,也有可取之长。
远界修习的趵突五重,核心是一个“快”字,其次是一个“繁”字。
此功极为锻炼大脑思维,不仅使他手脚快、招式繁,更使其眼耳快、记忆快、理解快、融会贯通快,还有不同知识、技巧之间的交叉领会,繁而不乱。
他将对手那一张又一张的剑影之网,看得清楚明白,也便躲得容易。其虚虚实实、转折关键,全都牢记于心,以后再慢慢自学,取其精华。
不及半炷香,陶虬递出七八十招,已露疲态,体力不济。却见那小小的对手,表面一直忙于招架,实则气息不乱,游刃有余。不知不觉间,他竟心浮气躁,越打越急。
“弗师弟,你是打算耗死我吗?”他一边说着,同时使出一招日照金山,直向远界眉心刺去。
这一招,前手握剑茎,后手顶剑鼻,后手推前手,不遗余力。速度之快,发出之时,便没想着收,常人根本避之不及。
换作是他自己站在对面,尽管对所有招式熟稔于心,即便有了防备,也躲不过去。
“糟了!”杀招已出,他心中这才凛然不妙,想到此刻,远界要是反应不过来,躲不开、挡不住,便必死无疑。
场外观战的几百双眼睛,包括诸位监考教师,祸离和彭秀,也全都不敢眨一下,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只有元穷子,神情淡定。
远界一眼注视剑尖,一眼览其全身动势,早有预判,且这一剑在他看来,并不怎么快。
“当”一声,双剑交鸣,响亮而清脆。
远界果然眼疾手快,竖起手中短剑,当即一挡,同时侧身滑步,再带剑而退,轻松化解。
场外惊叫声、舒气声、感叹声。这才此起彼伏。
“师兄何出此言?”他平淡如水地问道。同时瞧见,自己的剑身,被对手的剑尖,洞穿了一个小孔,透出光亮,心说,“原来陶虬也有内力!”
陶虬大惊失色,一时语塞,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担忧了什么。
短暂的错愕之后,方才想起,说道:“你一直躲避,不肯进攻,看似被动防守,其实余力尚足,一直在消磨我的气力和耐心,是不是?”
说这话的同时,他心中想的是,这个八岁的小孩,竟然有内力,单手持剑,居然能接下我这一刺,不但剑没脱手,好像还很轻松。
远界也想:“看了他八十一招,已经出现好些重复了,其中值得学习研究的,也就六招。那就到这里吧,结束。”
“既然陶师兄累了,我们就快些收工。”
话音刚落,远界退半步出剑,顺着对方的纵劈之势,趁剑尖落下之时,挥剑猛击其剑身,从下往右,极速外推,画出一个半圆。
双方剑刃摩擦,铮铮作响,火星迸射,只在刹那。
正当双方都举剑朝天的一刻,他手腕一抖,又是一弹,铜音震荡。
这一招,正式陶虬之前用过,本要借此打脱远界武器的招式——月逸。
由于当时远界収剑太快,完美破解,他便只使出一半,并未使完。
然而此刻,对手却完完整整将一招月逸,用在了自己身上,效果拔群。引得全场观众,再次大呼小叫。
一阵痛麻之感,从陶虬的手掌传向右肩,整只右臂蓦然失觉。一脱手,那金灿灿的宝剑,也便沿圆周切线飞出,刺向高空。
远界抬手一指,手中剑尖,悬与对手喉前,只待夺命。
这时,陶虬那把带穗的礼器,才在众人的注视下,掉头直坠下来,落在远界右边,剑尖着地,当当两声倒下。
“嗐——”陶虬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无奈地摇摇头,一拱手道,“多谢弗师弟见教!”
远界収剑回来,还礼道:“陶师兄教得好!我本无意偷学,奈何你姿势太帅,还望见谅!”
六百多外门弟子,爆发出山呼海啸,大喊:“弗远界!弗远界!弗远界!”
长德在下面埋怨:“远界还会剑法?都不教我。要是早教了我,我今天说不定也有机会杀进决赛。”
刚输过一场的诸铭,面色凝重,感觉自己恐怕也要载在这个八岁小童手里,真如此,不仅夺冠无望,颜面又何其无光。
施方尺瞥一眼陶虬,再细看远界,自言自语道:“陶虬不足为虑,稍后我对战弗远界时,看来要用上内力,才能取胜。百钧境的威力,你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