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六年,盛夏。那是我入宫一年的时候,那一日皇贵妃带着后宫有位分的嫔妃,邀了几个臣子家的女娃一同在海子赏景,苏麻喇想着我自一来就在跟前儿陪着,玩伴除了两位阿哥便也就只有若绫与芙蓉了,几个臣女进来是难得的机会,便托付宜妃带我一同去。
外府的姑娘们多半年龄相仿倒也玩的开心,混玩了一天回到寿康宫,只觉得浑身疲惫,早早就睡下了。
等到第二日一早,我才恍然发现手上那刻菩提子雕的莲花串儿不见了,本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额娘在我入宫前特地去寺里求来的,额娘说带着它就等同日日额娘都在旁陪伴一般,仔细叮嘱我好好收着。
我急坏了,翻遍了整个屋子都不见,我瘫坐在床上不觉就大哭了起来,入宫以来我就再没见过额娘,这是唯一我能思家的物件儿也是唯一的寄托,甚至……我那个时候在想,这是唯一能证明我是兆佳府里的人,我不是在这宫里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丫头。
可是我却把它弄丢了,我大哭了一场,苏麻喇知道了特地让芙蓉给我挑了几件漂亮的手串来,我记得当时我只呆坐在床上,耍着脾气,见了那些手串更是觉得闹心,抬腿就奔了出去。
算上这次,我其实才去过海子两回,我心里笃定,屋里没有定是昨日玩耍的时候,掉到那里去了,凭着记忆一路摸索着往海子奔去。
午后的太阳毒辣,我绕着昨日玩耍的湖畔找了几遍,翻过每个石缝儿每片草丛每株花蕊,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瘫坐下来,掩面哭着。
“额娘……额娘……”我好想额娘,我好想回家,虽然这里人人都对我极好,苏麻喇又是这样的和蔼可亲,这样的疼我。可始终没有血缘的牵连,我依旧恐惧不已。
“怎么了?”一个轻柔的声音,我只觉得有人福身下来,她蹲在我面前轻轻抚着我的发髻,“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去。”
我抽泣着抬起头,一张柔美的脸庞映入眼帘,我呆愣住,她温柔笑起来,拿起手帕小心的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额娘……”她笑起来好像额娘,我入了神想起那年大病初愈,日日额娘也是这样笑着,小心翼翼的为我擦去汗珠。
她坐到我身边也是一愣。
我才缓过神,惊觉这是宫里,而眼前的这位美人标准的小主打扮,我慌忙的正直身子要跪下谢罪,刚一动只觉得一股轻柔的力量揽过我去,我跌撞的伏在她的怀里。
“傻丫头,可是想家了吗?”她捏捏我的小脸蛋儿,疼爱的笑起来,把我环在怀里轻轻摇着,“看你这身打扮,可是外臣家的丫头吗?”我只觉得方才失礼又怕被说到苏麻喇那里,闷闷的点点头。
“我看你年岁不大,跟着你的婢女呢?”她环看了看,清笑两声伸手点着我的鼻头,“可是你自己跑出来了?”我仰头看着她,逆着阳光我只感到这是一个来自母亲的关爱,暖暖的通到心底,周身充斥着。
我不自觉往她怀里钻了钻,好像这样便能多感受到一些。
她也并不排斥,反而更加紧了紧双臂,“可怜见儿的,怕是受了大委屈。告诉我,我帮你出头,恩?”
她抬起手腕,帮我整理着碎发,一串白菩提手链闪闪,好美的串子。在她那白晳的肌肤上,好似水润了一般,“你喜欢这个?”见我盯着不放,她把手腕移到我眼前儿,“菩提子……”我缓缓说。
她听了很是欣喜的样子,赞叹说:“看你年岁不大,倒知道这些。”
我摸着早已空荡的手腕,忍着难受的劲儿,倔强道:“我也有!是额娘给的。”她低眼看去,眼神一晃握住我的小手,息叹一声,“怕你是为了寻这个,才这样难过的是不?”
我一听便再也忍不住,刷的一下眼泪全都涌了出来,“我把额娘送我的东西给弄丢了……我……”见我哭成了泪人儿,她更是不忍,摩挲着我轻言温柔哄着。
好一会儿,她见我哭声渐弱,轻轻抬起我的下颚为我擦着泪水,才发现她也红了眼圈,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接过帕子自己擦起来,“奴才冲撞了小主。”我起身福礼。
她全不在意拉我坐下,“你多大点儿的孩子?哪里能冲撞了我?我有个女儿,看着同你差不多大,你若是有机会见了,就知道什么是冲撞了。”说完,却有些骄傲的笑了起来。
“小主这话可说得不好,皇上都说咱们公主的脾气像极了皇上自己,那股子傲气的劲头儿,才是皇家女儿的样子呢。”她身边的宫女上前一笑,接过我手中的手帕。
“谢过姑姑。”我又一欠身,那宫女含笑摆手,退到了她的身后,她朗声一笑,“若是我那女儿有你这一半懂规矩,我也大不至于天天头疼烦恼了。”
“公主金枝玉叶,奴才比不得。”我轻轻摇头。
她并未多言,上手取下自己的手串,“这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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