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斜身靠在软枕上,甚是舒坦的样子。
“还是你这里清静,现下汝若时常被德妃娘娘叫到跟前陪侍,宜妃娘娘那边又住着希瑞,眼看快到了秋日,汗阿玛又要去木兰围场秋闱,各个院子都各有各的忙活,唯独老祖宗这里还能消停会儿。”
赫岚有些抱怨,我轻声一笑不理她,她闲游片刻突转身对我说:“方才来的时候,我看见九哥了。”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眼色一暗,“昨日一早,你那个样子。我以为你替九哥心伤,却又发现不是……”赫岚思索着不敢说出来,我心里一紧,不想被提及,便说:“九阿哥可还好?”
赫岚见我转了话题,知道我不想多说,静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消瘦了许多,我问他从哪儿来,他似是有些自嘲,笑说从额娘院子里来,我看了都觉得心疼九哥。”
我看着门外日光,想着赫岚说的那番场景,婉声一叹无奈说:“希瑞脚伤了之后,九阿哥连这里都不常来了。如今希瑞脚上渐好,已经下地走路了,自然宜妃娘娘会唤九阿哥多去陪陪,只可惜……”
我暗下目光,想起去年的那个夏日,胤禟鼓着勇气说出他所想,我是否真的给过他机会?恐怕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无论如何,现下这番场景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赫岚担忧之色浮了上来,“九哥,可是真的想要你?”
我怔怔转过头来,轻咽口水僵硬一笑,赫岚一见便明了了,“九哥从小养在娘娘处,自幼也算是娇惯出来的。只是九哥却没十四弟那样骄纵任性,倒是什么都不言于表面。”
我听着点头,赫岚垂眼一笑,“原来只知道九哥和十二哥护着你,却从未想过九哥对你用了这般深的心思,现下想着觉得可怜。”
可怜?是啊。我心里刺痛,可越是刺痛便也是警觉,想想胤禟复又想想这两日的自己,是不是一旦用了情就会变得覆水难收?
终有一日,当得不到的时候,迎来的就是那丧心病狂的痛?
我不知道胤禟的情有多深,亦不知道我对胤祥的心思有多重。但我知道一旦真的动念想了,若是不为所愿,我们便都是一样的。故然,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定不能发生。
“许多事情,我不能去做。只能请公主多劝劝九爷了。”我幽然一笑,嘴角觉得干硬的发直。
赫岚默默点头,我继续又说:“昨日早上的事,还请公主不要告诉别人。凝曦不想给他人造成麻烦。”
两日后的一个下午,我与若绫随意在园子里闲逛,“凝曦姑娘。”
太子妃遥远便看见了我,我与若绫端端儿俯身行礼,太子妃快步走上来,笑着扶我起身,“姑娘快起来,这般大礼。”
我脸上保持着三分的笑容,轻声说:“谢太子妃。”我抽手回来,低首站在一侧。
太子妃脸上凝愁起来,抬眼看着前面,似是隐忍着痛楚,柔声说:“那日晚上,不是我不救妹妹,只是……太子爷他……”
我其实也并不怪她,只是经历那日之后,不免有些尴尬。太子妃自嘲一笑,轻声坦言:“太子爷本不是这样的性情,只是……这些年性情变得聒噪骄纵起来,其实……姑娘别怪爷。”
“太子妃多虑了。”我微微欠身,“那日的事情,太子妃不必挂在心上,奴才自然也是不想记得的,更不愿被旁人提及。”
太子妃晃神看我良久,舒了一口长气,“妹妹心胸宽厚,我替太子谢过姑娘。”
太子妃含着泪,竟要福身以示感谢,我一惊连忙扶起她来,她也实在可怜,才二十九岁的年纪,竟也有些许白发了。
我虽不知道当年太子大婚时,她是如何的动人,但想必也是个佳人在府,可如今却也只剩下了表面上的风光。
太子三十正值壮年佳丽众多,想起那日晚上的那番情景,想必她也早不得宠爱,若这样想来她肯为我多说两句话,我已然心生感激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保全嫡福金的位子才是最主要的,若是太子有日登基,她能安保一个皇后,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太子妃这样,凝曦承受不得。太子妃放心,凝曦不会说,菱鸢姐姐是个聪明人也不会说,十三阿哥睿智更不会多言。只是太子妃近来看着没有去年精神好了,该多注意些身子,凝曦便也就安心了。”
太子妃牵强一笑,“我哪里有什么要紧,不过是拖着一副皮囊罢了。”我心头紧拧起来看着她尚是清美的脸。
太子妃转念可能觉得方自己多说了,赶紧一笑,“姑娘也多注意身子。”我俯身行礼,太子妃复拍拍我的肩一笑走了。
我回身看着她清瘦的身影,回忆着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还是七年前的时候,她那时方才二十出头神采奕奕的样子,举止间尽显着贵气。
那时我依稀还记得,太子爷眼里总是离不开这个女子,而如今,恍然几年过去,太子爷身边的侧福金、格格日益见多,而她再无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脸上永远保持着友善的笑容,嘴里总是斟酌着说话,眼里不再那么真切,处处透着小心谨慎。我心中叹息不已,这些年她过着如何的日子?